老太尉一生刚正,当今朝堂威势几乎盖过丞相,是嫌少的中正派,只是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虐,儿子一箩筐,却是虎父出兔子。
唯有三儿子祈禄还算争气,不似虎好歹也有个猫样,仗着他老爹的关系,在城防军中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原本这号不入流的城防小官,还真的入不了乐云的眼,只是她命人打听到,这此下北疆,这祈禄是个征兵的管事,很明显,老太尉这是想把儿子送去战场镀金。
乐云叫青黛查过,祈禄在她刚搬进郡主府的时候,也差人送过礼物,拜帖下了两次,后头不了了之,想来只是一时跟风。
她打算找个时间接触下,别的不提,山奴跟在他左右,至少不会轻易有什么生命危险。
至于山奴到底能不能挣出头,乐云根本就不在意,她苍翠林里纵容山奴对着她胡来的时候,就明确的知道她跟的男人是个奴隶。
奴隶又如何?她死都死过,做过天之骄女,也在阴沟里翻滚过半生,就连此刻也是步步艰险,富贵荣华于她都是烟云过眼,她的男人,她瞅着对心意就好。
正月十二,打听到祈禄在丽人坊的小相好要首登台,他会去捧场,乐云琢磨着来个“偶遇”,反正皇城中现在把她传的宛如妖魔鬼怪。
她不怕多个女子进风月场传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越是传的曲折离奇离经叛道越好,只盼着乐雨早日听闻,好快快回家。
至于“偶遇”之后,要如何说动人,倒是不愁。
听说那小舞姬跟祈禄有两年了,是他一直瞒着他老爹偷偷的包着,从没让小舞姬伺候过别人,想来是有几分喜爱的,他此去北疆不知道何时回来,乐云不介意帮他照看小相好。
“偶遇”祈禄的事儿,乐云没有告诉山奴实话,青黛跟她说,丽人坊今年出了新花样,舞姬们排了冰戏,表演的场地不是丽人坊大堂的高台,而是在丽人坊后面的冰湖。
她跟山奴说的是没见过冰戏,病了这么久,想去看些新鲜玩意凑个趣儿。
山奴当然不疑有他,别说乐云是想去丽人坊看个冰戏,就是要去下个黄泉看彼岸花,一句话,山奴也会陪着她。
“青黛说自打除夕后,一直在回温呢,这个太沉了,就不用穿了吧,”
乐云个子本来小,被狐裘一压,整个人埋进一堆火红的狐毛里,就露个巴掌大的小脸。
山奴给她整理着狐裘领子,严严实实的给她拢上,态度温柔动作却很是强硬,“主人才好,夜里风凉,仔细再染了风寒,高热要反复的。”
乐云眯眼无声的嘟囔着山奴越发胆子大,可出了门,从院子到大门这短短的路,山奴把兜帽都给她戴上,她也老老实实的没反驳。
马车早就提前烧了碳,车内的软垫上又铺了薄锦被,锦被里头塞了汤婆子,小案上的茶壶也泡好了热茶,乐云将狐裘解了,棉靴除了,脚伸进锦被里头,枕在山奴的膝上,舒服的叹息。
“青黛真是越发的像样了。”乐云又坐起来,掀了茶壶的盖子,闻着茶香中似有若无的淡淡姜味,挑眉啧啧称奇,“这周到劲儿,和那些伺候人多年的老嬷嬷也不相上下了。”
“是啊,”山奴说:“我昨天见她训一个小丫头,那股子刁钻劲儿,确实有点像老嬷嬷。”
“哈哈哈……”乐云笑了,“今天青黛没跟来,你有种青黛在的时候说啊。”
两人笑笑闹闹,嵌在车壁的烛台用镂空的黄金灯罩拢着,割裂随着马车晃动的烛光,很有点如梦似幻的意味,就连乐云这种不知情调为何物的人也觉出了美。
她坐在山奴的腿上,跟山奴面对面的紧紧贴着,闭眼感受山奴温柔湿润的吻,流连在她的眉眼,只觉得两世际遇,山奴应是老天补给她的珍宝。
还没等到丽人坊的门口,便能听见吵嚷的人群,丽人坊门前的马车已经成群列队,她们这车尺寸更是宽阔,车夫驾着车转了一圈,实在没能找到缝隙加塞进去,只好停在了不远处的桥头树下。
青黛被乐云派去找青峰,不放心乐云跟着山奴,给她拨了四个小丫头跟着,乐云为了防止山奴又心血来潮要给她当踏脚,车一停下,抢在山奴前面,寻思着左右这里也没人看到,蹦下去算了。
站在车沿上屈膝,准备动作都做好了,才见机灵的小丫鬟已经把脚踏摆好,恭恭敬敬的垂头抬手来扶她。
乐云下了车,山奴后头拿着狐裘跟着下来,她才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两步,猝然被披头裹上了狐裘,一趔趄,被山奴稳稳捞住,半抱半夹着双脚悬空的朝前走。
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