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页

房间里有粗重的呼吸声,有不自主的浅浅嘤咛声。

翌日,天光缓缓变白,装潢简洁的房间里被没有合上的窗帘透进来的天光点亮。施乐雅通常醒得很早,但这一天的清晨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她从枕头上抬起脖子。

“我去开门。”一个沉沉的男人声音就在枕头的旁边。

手指下是熟悉的被褥,空气是往常的空气,带着窗下石楠的枝叶味。身边下床的动静,这么近的说话声,施乐雅浑身打了个冷颤。

脚步声从近在咫尺的床边离开,门响,敲门的人问时承景怎么睡在了这里。没有听到时承景的回答,只听到他斥责对方大清早一惊一乍。声音是一贯的严厉,敲门的人道歉的声音慌慌张张。

施乐雅听清,是姜婶的声音。

时承景睡在了这里,一整夜。

施乐雅脸上仅有的血色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被子里的手指抖着蜷进手心。

有脚步声回来,她闭了眼睛,听着布料摩擦的声音,空气因为有的动静在晃动。头顶眩晕,她知道昨天晚上的事,知道的很清楚。

施乐雅紧闭着双眼,像已经又睡过去。而脑海里晃过一张模糊的脸,一张永远看不见的脸。

好的坏的。

她被领去医院,被那人握着手,他会是什么样的。被领去民政局,拍照的时候他靠得她好近,他有没有微笑。

第一天被领到这个家,他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他声音很沉,有力量,跟他说话,她不自觉紧张。他说他很忙,可能经常不在江城,客厅里有架钢琴,听说她喜欢弹钢琴,所以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屋里的家具边边角角都包了边,不用担心受伤。

那天后他就走了,后来她才知道他所说的经常不在家。

床边的人穿好衣服走了,施乐雅从混沌的思绪里清醒。在她看不见的脖子上有吻痕,在她感受得到的腰上有明显的酸痛,胀痛。她睁开装睡的眼睛,半掀的眼皮撑着发颤的睫毛。撑起身,上身的力量集体向下,一股实实在在的刺痛让她脸色煞白。

分明就要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