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雁含笑点了点头,拿手指戳了下优歌的脑门,嘴里笑道:“你这丫头最是机灵,不枉我疼你。”优歌笑着扶张雪雁到泉蝶亭坐下了,过了大约一刻钟,派到门口的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连气也没喘匀就急忙忙回道:“二爷才刚出了书房,想必快要过来了。”
优歌一听,一把拉住那丫头的手,把她拖到花丛后面,张雪雁见两人藏好了,才转过身静静地坐在亭中。
姜玉春吃过晚饭就派了两个小丫头去外书房候着,等周天海忙完,两人前头提着玻璃盏的灯笼给周天海照亮。因已过初更,各处的丫鬟们婆子都回了院子,此时后院一片寂静。
几人刚进了二门没两步,就听见一串慌乱地脚步声,两个小丫头浑身一激灵,不由地住了脚,可是细一听,脚步声却又听不见了,只剩清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周天海心里琢磨着事,倒没注意什么声响,只是他见两个丫头停了脚,脸色一片煞白也不由地住了脚问道:“怎么了?”
那丫头惊魂未定,支吾着说道:“刚才听到一串脚步声,可是细听又没了,四处瞧了又没看见人。”周天海皱眉道:“许是哪个院子的小丫头乱跑吧,我们快些走罢,二奶奶还在家等着呢。”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前方路上的重重树影,不禁都缩了缩脖子,提着灯笼在前头照亮。走了大约一刻钟,远远地着看见张姨奶奶院子门口亮的灯笼,两个丫头这才舒了口气,脚步也快了起来。忽然一个丫头停住了脚,指着花丛中一处悄声说道:“你们瞧那里,怎么像是有亮光一般。”这下不仅连周天海都忍不住转过头去往郁郁葱葱地花丛后头瞅。
一抹亮光若隐若现地从重重叠叠地枝杈中透了出来,正在三人疑惑那是什么的时候,忽然从花木后面传来一声幽怨地叹气打破了满园的寂静。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皆面露惊恐神色,饶是周天海也不由地觉得头皮发麻,惊出一声冷汗。他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灯笼往前走了几步,小丫头见了立马跟上,三人转了个弯去见泉蝶亭里站着一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女子,朦胧月光下,也看不清脸面,只见她立在那里似哭似叹地唱道: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一阵细风吹过,那女子没束好的头发随风飘舞,把脸盖住了大半。站在周天海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撑不住,手里的玻璃盏灯笼跌落在地打了个粉碎,腿上发软摔倒在地,嘴里还不忘哭喊一句:“鬼啊!”
张雪雁正自顾自怜地唱着自己拿手的《牡丹亭》,似嗔似怨地望着周天海,等着他到走过来将自己拥入怀中。可惜她刚唱了几句,那小丫头一声“鬼啊”把张雪雁辛苦营造的氛围都打破了。当下张雪雁铁青了脸,迈着小步走了出来。那丫头看见“女鬼”徐徐逼近,更吓得爬不起来,忍不住缩在周天海腿后带着哭腔道:“二爷,救命!”
周天海脸都气绿了,几步走到张雪雁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喝道:“三更半夜的你装神弄鬼的想做什么?”张雪雁惊愕地看着周天海,不明白为何他的反应和自己预估的怎么相差如此之大。
周天海拽她到跟前,瞅见她梳了个不伦不类的发型,气的骂道:“大半夜的你跑这里唱什么戏?”优歌缩在花丛后面有小半个时辰了,听见周天海发怒,也不敢再躲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提着灯笼从花木从里出来了。
那两个丫头这才说道:“怪不得刚才隐约总瞧见花丛里面有灯光,原来是优歌姐姐提着灯笼藏那里。”
张雪雁这才知道自己吓着二爷了,不禁懊恼不已,心里不住地骂优歌这个“飘然若仙”的主意。周天海捏住她下巴喝道:“二奶奶难道没和你说过,以后这种半路拦人的事少做?”张雪雁登时眼神游离,就是不敢看周天海的脸,半晌才咬着下唇哭道:“婢妾没拦二爷的路,婢妾是因为心里哭闷,出来散步见月朗星稀的,想起以往和二爷恩爱的情形,忍不住唱了这么一段。”周天海冷笑道:“若是这样,为何你的丫头不好好的守着你,躲在花丛后面做什么?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吗?成日里不好生伺候二奶奶,反而把脑筋动在勾引男人身上,我看你也是个不知羞耻的。”说着手往下一掼,将张雪雁摔在地上,
张雪雁听了不禁哭道:“我勾引男人也是勾引自己家男人,没勾引到外头去,二爷做什么拿这种话羞辱我?”周天海听了更是气得发抖,嘴里骂了句:“荡妇。”一拂袖子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