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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自己和狂魔打了个赌,既然力量不相上下,他要和狂魔赌心。他是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了,心的坚硬能输给那样的年轻人?

但他觉得自己本该是输了。原来当了那么多年的大王,他心里还是藏着个要做一番事业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会说什么“有我们这天下会变得不同”的蠢话。那样他就还留恋着这天地,他就不够狠,就会输掉。可他居然醒来了,而且抬头看看天穹,那些碎裂的纹路已经消失,只是偶尔还有细微的石屑往下飘落。

他对面不远处,在林立的黑色玄武岩中,一个人形持着战斧孤独地矗立,背后已经没有那些林立的妖魔了。黄帝感觉不到妖气,可那个人形依然透着生命的气息。

“狂魔也没有死?”黄帝有些不解,那这天地的崩溃是如何停止的。

他试探着走上前去,狂魔没有动。黄帝死死地盯着他,猛地上前一步,挥剑砍下了狂魔的头。没有血涌出来,一具空空的头盔落在地上,如黄帝所猜测的那样,这具甲胄里是空的,只是一个人积累了太深的怨念。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那头盔的嘴角居然带着一丝笑意,轻松又惬意,他不明白一块铁怎么能笑成那样。

黄帝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很疼,他赢了,可是有些事他觉得不开心。为什么是狂魔比他更留恋这世界?分明背后的涿鹿城是他努力一生的成果,狂魔在留恋着什么?狂魔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么?他爱的人死了,爱他的人死了,他的兄弟们也死了,他变成了偏执的疯子,本该毁灭一切的。他居然还笑?

黄帝疲惫地坐在战场上,看着阳光缓缓地赶走云雾,心想这会是这片土地新的开始。

有什么东西在那具甲胄的胸口里动弹,黄帝紧张地站了起来,凑上前去,用尚方宝剑挑开了染血的胸铠。

那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哇哇大哭着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古镜般的眼睛,清澈得可以照见人影。

黄帝悚然,退后几步,那双眼睛那么像他曾经拥有过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怀着他的孩子。神庙坍塌的时候,黄帝只能遥遥地望着她的尸体被那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拥抱着,他疯狂地哭泣。许多次在梦里,黄帝见到他的儿子,就像现在这样。黄帝不知道那是谁的孩子,他和云锦,云锦和蚩尤,或者那个怨念的凝聚,又或者被他杀死的万千妖魔的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