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归尘感觉到那股贯心的痛楚了,他觉得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的朋友的黑瞳总是显得那么凶狠,仿佛带着仇恨。姬野是在恨别人,或者其实他是在恨着自己。这种仇恨无法解脱,因为死去的人已经死去。
什么是死?
死是完结,是永远,是不再相逢。
是可以回忆,但不能牵手。
姬野仰面倒了下去,沉重地着地。吕归尘上去想要扶起他来,才发现他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
那一夜南淮的天空澄静,星辰剔透,羽然像是一只白翼的燕子在远处掠过天空,大概还在呼呦呼呦地高喊,只是太远了听不清楚,息辕昏昏沉沉地趴在云台边上,把半个身体探出去呕吐,而姬野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青石上,身上盖着吕归尘的外袍,呼吸均净如婴儿。
吕归尘便在云台上吹笛,笛声漠漠,像是牧马人在马鞍上回望平林远山。吕归尘觉得真是寂寞,每个人都是如此,寂寞得像是风里的一叶飞蓬。
然后他睡着了,梦见了苏玛和他的父亲,又梦见他的父亲也是和他一样大的孩子,被狂狮般的老人放在马鞍前,一起纵马去围猎。他的梦里彤云大山整个笼罩在雾里,只有山顶闪烁着神圣的金光。
醒来的时候吕归尘觉得自己是想家了,也许他该回家了,他忽地有了这种感觉。
尾声 二
胤成帝三年十一月,南淮城外的山涧旁。一个黑色长袍的中年人,一个雪白长袍的羽族老人,一个灰鼠皮短衣的河络,他们并排坐在石头上,各持一根钓竿,脚下的流水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