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像是墨,仰头看不见星星,火把的光只能照出一小团温暖的光晕,立刻就被周围的黑暗吞噬。可是数百支火把一起,也照得空地上一片敞亮。从远处看去,树林深处的光和闪动的人影便如一个虚幻的梦,而外面是一片天地初开后的空朦。
整个鬼神头的巫民都集中在了空地上,载歌载舞,就着水渠舀起酒来畅饮,人人都醺然有了醉意。宛州来的商客们也在人群中一碗一碗地向巫民敬酒,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跟主人殷勤地道谢和道别。巫民们也热情地回礼,商客们把带来的丝绸一匹一匹缠在美丽的少女身上,逗得巫女们咯咯地轻笑,半醉的商客们借着这个机会围绕巫女们舞蹈。
苏青和彭黎面带笑容,悄无声息地从人群里闪出。夜色遮蔽了他们的身影,他们悄悄向着那栋黑色的巨大竹楼后移动。
巫民们载歌载舞,面颊殷红,眼里只有火光和少女丰润的脸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眼神飘忽的外乡客和他们殷勤地对饮后,渐渐地都散开去。
彭黎走进了竹楼屋檐下的阴影里,摸了摸钩刀的刀柄。选出来的伙计们都已经到了,正背贴竹墙蹲着候命,彭黎点了点头,祁烈便点燃了手里的一点松明照亮。
“转了一圈儿了,没门,真的没门,连个人能往里钻的缝儿都没有。”祁烈压低了声音,缓缓摇头。
“住人的地方,怎么会没门?”苏青皱眉,“这里确实是蛊母的居所?”
“不会错,问了这里的巫民,说蛊母的神座就在这个黑屋子里。”
“神座?”一个伙计战战兢兢的,“不会他妈的是放死人的地方吧?放死人不要门窗。”
祁烈一瞪眼:“扯淡!放死人也要开门才能放进去,而且蛊母如果死,必定是被自己的蛊虫吃掉,不会有尸体。所以每一代蛊母,很少有人知道她死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