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幼清已经睡下,她刚从寺庙那边回来,累得饭都没吃,倒头就睡。连氏不忍心叫醒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将门带上。
秋风凉凉,乌云遮住天空,放眼望去,视野之中,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连氏拿了柄伞,走出宅院门时,特意站在门前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迅速地往前走,在街上绕了一圈,拐进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尽头有间破烂土房,连氏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踏了进去。
屋里并未点灯,黑暗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踱步从屋中央走来。
连氏下跪请安,“王爷大福。”
德庆低沉的声音传来,波澜不惊,似一滩搅不动的潭水。“不必多礼。”
衣料窸窣,是他抬袖点灯时衣袍与桌角摩擦的声音,微弱一豆烛灯,连氏抬眸,望见德庆眉眼带笑,意味不明,不知怎地,后背竟耸起一股寒意。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连氏顿了顿,怕自己太过唐突,惹得德庆不愉悦,遂又道:“这次的事情,是奴婢不好,蛰伏八年,竟毁于一旦。”
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瞥,不放过德庆脸上任何神情变化。
当年她一心报仇,带了幼清投靠德庆,那时徳昭乃是戴罪之身被囚于天牢,有了德庆的疏通,她轻而易举地入了睿亲王府做嬷嬷。进府后,德庆只说让她等着,切莫轻举妄动。
这一等就是八年。
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将幼清重新推入报仇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