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子霏站起,他的姿态风范都显得自然而标准。

天帝步伐缓慢而庄重,走到子霏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语声柔和:「子霏远来辛苦。」

子霏清晰地回答:「陛下如此款待,教子霏不安了。」

天帝微笑起来。在场的人大都低着头,这个微笑只有恰好抬头的子霏看到了。

明明是美如新月的眼眉,秋水一样的眼睛,却因为长久的威严而显得冷厉尖刻。眉如剑锋眼似冰封,那微笑只在唇边而不在眼中。

子霏看着这个并不温和的微笑,眼睫又垂了下去。

天帝的步子停顿了一下,眼中有一点精光闪过,才从子霏面前走了过去,缓缓落坐。

余人松一口气,各归各座。

天帝穿着一件并不特别华丽的礼服,黑底银纹,算不得抢眼,但是这样一件黑衣,却彰显出无上的尊贵和清远。子霏打量他的时候,也意识到包括天帝在内的厅中所有人,都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

有一道目光特别地凌厉,像是穿透脸上的面具,一直刺进心里一般。

司仪念的冗长的场面话,子霏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直到那些话全都念完了,天帝柔声与他寒暄,他才回过神,有分寸地应答。

侍立的僮子斟满一杯酒,天帝举杯向他邀饮,子霏举袖半遮,把杯中酒喝干,僮子又伶俐地斟满。

喝酒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先是为了风调雨顺、天地和泰。子霏一边喝酒一边腹诽,如果真能喝一杯酒就能达到这伟大的心愿,那这心愿也不见得能称上伟大了。

第二杯是为了上界繁盛、龙族扬名,又是个好理由;第三杯不用说,自是为了子霏远道而来,接风洗尘安顿抚慰。

子霏把第三杯喝完时,才注意到天帝说着让他喝,自己的杯子却只是举了举,连嘴唇都没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