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她不知这副早已被各种毒刑摧残到千疮百孔的身体如何被游弋的意识带到了司法阁,身后跟着碧落宫里与她熟识的众人。

她只记得自己轻轻开口,尚带笑意,声音却渺若无魂:“林阁主,送我一瓶‘碧云染’好么?”

身后有人疯了一样地拉扯她的身体。

一入碧落,终身碧落。

凡叛宫者,赐碧云染,肝肠寸断,皮肤寸裂,血尽而亡。

她曾笑着问他:“美人师父,为什么要给这些毒起那么美的名字?”

“傻若儿,于将死之人而言,无论什么名字都是梦魇,于观戏之人而言,起个好听些的名字,自然更舒心。”他一笑风华。

观戏,他从来都在观戏。

她不过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而此时,亦是弃子。

师父呵,如今这枚弃子将自己碾作粉尘,您观戏在旁,是不是亦觉得舒心呢?

他离了她的唇,望着晕厥在怀中的女子。

烛影下,那人眸底万千柔华无人曾见,此刻尽现,专注而深情。

木府的小姐,终于也长成了美人呵。

“你道我无情却也罢了,只是我错过的这段你的生命,要如何来补?”

“公子,”青衣男子在帐外现了身影,“楼下…”

白墨回神,轻笑:“啧,已到五百两了?这价格,到别的青楼也能赎个头牌了吧。”

青衣男子擦汗:“好像是青阳王和素衣派掌门之女司莲…”

白墨将怀中女子放于榻上,自己亦俯身榻侧:“原来我这么值钱呐,小若儿。”他轻勾唇角,揽衣起身,怀抱古琴,卷了纬纱,直身出帐。

楼内顿时安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噤了声,望向二楼的白衣美人,屏住呼吸。

所谓冠世风华,自应美人如斯。

白皙修长的手指抵住古琴,白墨勾唇一笑,将古琴抛掷空中,双手撩起衣袍,左膝微曲,右腿横压其上,凌空而坐,衣襟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