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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定下来,等你十七八岁再成亲。”李月季说:“真到十七八岁再相看就晚了。”

三钮一听这话忍不住头疼,怎么哪个时代都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七大姑八大姨婶子大娘,天天盯著人家的婚事,“大伯娘,你这话我不同意,将来四喜家盖上五间大瓦房,一进大院子,他二十岁也有一把小姑娘哭著喊著要嫁给他。

“再说了,四喜不丑又识字,到时候给他找个离这边远的,成亲之前别让他娘出来瞎滴咕,啥事都没有。瞧我,说著又说远了,我是想让四喜卖猪头肉。你和二伯娘愿意干,我就不教四喜怎么做。”

四喜脸色一变,正待开口,卫若怀拽一下他,四喜扭头正想问,你干么?却听到李月季说:“我才不搞那个,刮猪毛快累死我了。回头跟你一起帮别人做喜宴,天天能吃到好吃的,活还轻松。”顿了顿,“我觉得这活也不适合四喜他一个男孩子干,适合二寡妇。累得她天天直不起腰,看她还动不动就和别人吵架。”

四喜满头黑线,他娘到底有多么不受待见啊,“我去买,待会儿就去。”

三钮也是哭笑不得,“我二姐家的驴车在这儿,你用车拉卤水。”想跟他说猪头肉的定价,瞧著周围那么多人,便决定晚上去四喜家一趟。

午饭后送走远路的亲戚和新婚夫妇,三钮的舅舅、舅娘和两个伯娘帮忙收拾桌子,三钮也没小气,每家割二斤羊肉和五斤猪肉,用油纸包好,“带回去,剩菜就不给你们啦。”

“我不要生肉。”李月季说:“还有剩的红烧肉,给我一碗。”

“也给我一碗。”三钮的舅娘说:“再给我拿点炸蚕豆和花生,回去给我那几个孙子吃。”交通不便,一半人家无论去哪儿都得靠走,今儿来吃饭的便全是大人,小孩没有一个。

三钮见两人真没跟她客气,很爽快,“行啊。娘,你去装,我和舅舅有点事说。”

“和我?”三钮的二舅丁丰收指著自个。三钮点头,“五香粉方子,我大姐夫给我三两银子我没卖,二舅,给我三两银子,就卖给你。”

“我天,三两?”李月季猛地睁大眼,段守义急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三钮睨了他一眼,“我说什么?自始至终都是你在说。大姐夫,别嫌我讲话难听,虽然你娶了我姐,有句老话说得好,男人能信,母猪上树。你觉得你和我舅相比,我是和你亲还是和我舅亲?”

段守义一噎,“你,我,我是你外甥女的亲爹。”

“那又怎样?媳妇厌了可以再娶,想要孩子可以再生,舅舅只有两个。”三钮此言一出,偌大的院里忽然寂静,李月季拽一下丁春花的衣服,你不管管?!

丁春花拍拍大嫂的手,别担心,三钮有分寸。

一时间,段守义被她气得出气多进气少,“你巴不得我和你大姐合离,对不对?杜三钮。”

“不对。”三钮脱口而出,“我就事论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男人功成名就时,许别人花前月下。我姐出身乡野,谁能保证你日后不会休掉生不出儿子的槽糠之妻。既然世间没得两全法,我留一手有什么不对?你敢说没自己的小心思,想独占五香粉方子,不准我卖给别人。姐夫,只要你敢点头,我把配方免费送你。”

段守义一噎,对上她那似笑非笑的双眼,福至心灵,“你故意的,我怎么说都不对。”

三钮轻笑一声,算他反应快。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把五香粉配方给段守义,故意拿这事吊著他,便是想找机会敲打段守义。她大姐老实、温顺,从来报喜不报忧。这里是封建等级森严,重男轻女是正常现象的时代,三钮不信,段守义的娘没数落过她大姐。

其实无论段家二老怎么嫌弃大妮生不出儿子,只要段守义像她爹杜发财一样硬气,没儿子就把女儿当半子,三钮也不会动不动怼他。然而据三钮观察,段守义并不如她爹豁达。

“东西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三钮仗著年龄小才敢这么无赖的讲,过两年说这番话那就是不懂事的表现,到段守义耳力也会适得其反,“你是我大姐的男人,和我可没半文钱关系。今天晌午的一桌菜,给我一头驴一辆板车,我把所有的做法都写给你。”

“三钮!”杜发财不禁皱眉,“和敲诈有什么区别?”

“有啊。”三钮说的理直气壮,“爹,咱家日子宽裕,日后大姐过得不愉快想和大姐夫合离,也不怕回到娘家没饭吃。爹,咱们是大姐和二姐的依靠。我上学时父子就说过,无欲则刚。俗气点就是大姐不图段家的钱财,只图夫家的日子和大姐夫这个人,便不会因为舍不得钱而委屈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