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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都不糊涂,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沈迷,那温情脉脉的动作之後,是万年不化的冰山一样的心智吧。

第二天我还是照样儿去内府,虽然腰腿都有些不适,但是我依然稳稳坐在那张属于我的椅子里,看著内府厅里人来人往。

很有意思。

那种同一项目反复支出的情况,这两天基本是绝迹的。

其实这个内府的运作,最缺是不是会计,是审计。

开支虽繁杂,但数目与数量都不是很多,倒是这些爲数不多的支出项,太有花头儿。

我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晚上敲锺的时候,我说:“把这近三年的账本子都拿给我。”

那些人战战兢兢看我,没敢怎麽多说,两个人一人掏一半钥匙,对起来开了大铜柜子的门,捧了一大捧的本给我。

让小陈去找了把算盘,晚饭吃了两口,我在宣德宫的小书房里开始算账。

好久没摸这些东西了。

毛笔字虽然我不是不能写,但是太费事,墨一会儿干了一会干了的,况且要速记一下数字的时候字走型的厉害,我是拿削尖的柳炭条在硬挺的桑皮纸上记数的。一手掀帐页一手拨算珠,三指灵巧运动如飞,拨得算珠清脆的弹击作响,滴滴嗒嗒的声音先前还有些不自信和生疏,後来就越来越是纯熟,声音几乎连成了一条线,绵绵不绝毫无窒滞。

因爲我事先已经说过了不许人来吵,书房的门从里面闩上了,看完账我自己会开门出去。所以完全忘了初衷只是爲了躲开皇帝有可能再象昨晚一样对我……沈浸在数字的世界里久久回不了神。

烛光有些微弱,我挑挑烛芯。

油灯比蜡烛好的地方就在于,只要灯油够就好,不象用蜡烛一样会点到头自己再换。

不过,油灯总有一点淡淡的烟气,虽然宫里用的灯油是上好精炼的,也还是有一点。

翻完一本,我重重写下最後一个数,把自己重重丢进椅子里,两手捂著眼,觉得腰酸背痛。

看一看表,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