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咬得太深太久,一下子拔出来,血流加剧不说,那疼痛也不是可以受得了的。战松开兽夹,问道:“你觉得怎麽样?”

少年没有说话,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

战抱著他比一只幼鹿重不了多少的身子,轻轻拍他脸颊,然後掐人中,那少年却没有醒转。

“大约是血流得太多了。”战看看他的伤口,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手里托著的这个少年身躯柔软而冰凉,战知道他的情形不妙。不快一点止血治伤,可能活不到日落。但是从这里到最近的有人烟的村落,得走到半夜时分。

用刀尖划破他腿上的布料,倒出水袋里的水清洗伤口。玉白的腿上那翻开来的狰狞伤口触目惊心。还好身上因爲出行备了伤药。战的衣服已经撕掉了下摆,现在多撕掉一幅,把他的伤牢牢包扎好。

这时候已经接近日落的时分。战想了想,天很快会黑,没法到达最近的村落。只好先把他带到暂时落脚的山洞去。

天很快黑了。战取了水,架起铁锼烧沸。那少年一直昏沈不醒。到得中夜,发起了烧。

战把山洞里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裹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少年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始终没有起色。

没有别的办法,战想一想,把那些重重裹起来的毡毯又都拉开。少年身上的衣物已经汗湿了,贴在身上。

战把少年的衣物解开来,都湿透了,所以都必须脱掉。要让他已经失血过多寒热交侵的身体再来浯暖这些湿掉的衣物,可能小命就要送掉了。

少年生得很瘦弱,柔软而火烫的肌肤上潮漉漉的。战把褪下来的他的衣服靠在火上烘干,然後把毡毯裹在身上,再把少年紧紧抱在怀中。

肌肤相贴,战闻到有一点青草气,还有,墨香。

说不意外是假的。这里很荒凉,东家或是西家的势力都没有延伸到这里来,山民蒙昧散居如野人。战注意看他的手,指侧果然有执笔的薄茧。

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弱质文秀的少年,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战注意看了他的肩膀。他不是东家的人,东家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到日暮残年的老翁,身上都有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