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话招来令主好大一通嘲笑,“你以为捏泥人是简单的玩泥巴吗?他蕴含了无尽的爱和永恒,是对这世界深感无力时的宣泄和再造。我问你,你做过茶壶没有?”
无方被他唬住了,摇了摇头。
“没有做过茶壶,应该做过盆碗吧?”
她还是摇头,一种淡淡的羞耻感萦绕心头,简直觉得自己无知至极。
令主啧地一声,“连盆碗都没做过,你的手对泥坯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做?你一定猜不到,当初我入门,失败了多少回。雪顿山现在看着是一座山吧?我不说,你知道那山是我用废弃的青泥垒成的吗?我花了两千年时间,才把偶人做成今天这样,我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单觉得你认为三言两语间就能为金累做出个宿主来,有点不切实际。”
无方面红耳赤,自己一个门外汉,口气那么大,委实有点侮ru他的专业了。她低下头,到底还是松了口,“那么……到时候要我做些什么,我全力配合你。”
令主心头大跳,阵阵血潮奔涌,轰隆隆的声响,在他耳朵里回荡。脸皮厚似城墙的人,破天荒地害羞起来。虽然洞房一直挂在嘴上成了口头禅,但真的近在眼前时,他又心慌气短,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说话,因为紧张,两手无意识地揉搓膝头的袍子。那布料经不起他摧残,还没用力,哗啦一声被他捅穿了。殿门上有微风吹来,胸口和膝盖都凉飕飕的,原来爱情就是这种迷乱微酸的味道啊。
无方见他沉默,料他现在一定满脑子都是戏。她微别过脸,悄悄攥紧了裙角,看来白痴真的会传染,她莫名其妙跟随了他的情绪,想起明晚,心里也忐忑起来。
第47章
长久地坐着,两个人都沉默,这画面看上去有点诡异。
无方瞥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令主唔了声,“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说不对,“你现在应该很多想法,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对么?”
对吗……是啊,对。他可以说他有点蠢蠢欲动吗?乾坤镜里的的短片不是白看的,他收录了三十几个物种雌雄互动的过程,想起来便复习一下,经过长时间的观摩,他觉得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门技巧。熟了才有多余的精力浮想联翩,从刚开始的一头雾水,到现在的辨证施治,令主有自信,能够出色地完成初夜这项艰巨的任务。
理论上,令主是无懈可击的。就像工作,必须爱一行才能干好这行,首先你得投入。以前令主的投入,基本是在心,和身没有多大关系。随着感情的升华,某一天开始,他有了全新的感悟,看见未婚妻的脸就想亲一口,看见她的裙摆就有掀起来的冲动,这算彻底开窍了吧?
自己如痴如狂,不知道她的心里怎么想。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好快乐的体验啊。令主的心上开起了花,默默看她一眼,把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娘子?”他旖旎地叫了一声。
她想都没想便应他,“有话就说。”
他低下头,羞赧地剔着指甲,“我是有话……你看明天就要去镜海了,我又答应替金累捏女偶。我们究竟是先洞房后成亲呢,还是先成亲后洞房,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她枯着眉,“去镜海,就要洞房吗?单纯协助你捏泥人不行吗?”
令主噎了一下,挣扎半晌说也行,“不过我怕自己理解有偏差,给金累捏出个人妖来。”
无方当然知道最终会牵涉到这个问题,她也开始认真计较,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先成亲后洞房的。不过时间有些紧,仓促办事总会有疏漏,再说她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她思来想去,“实在不行……我可以画给你看。我是从医的,医者经手形形色色的身体,可以择最优者,提供令主参考。”
令主觉得难以置信,画给他看?这和他的设想好像不大一样啊。不过逼得太紧,吃相未免难看,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温和地说:“娘子这个提议很好。这样吧,尺子我照旧带着,如果有需要,就到娘子身上量一量。毕竟当初我捏男偶,就是这么干的,而且图画和实际相结合,更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无方听后吊起眉角,了然地点头,“那就是说,魇都偶人每一个都是令主的拓板,身体的各个部位都经过精密测量,还原率达十成,是吗?”
令主有点自豪,“我是个很缜密的人,为了逼真,数据再三校对,确认无误才投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