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吃惊的,是俺答汗。
“啪”的一声轻响,他踞坐的台案,竟被他生生击碎,尘屑纷飞!
但,这亦不能形容他心中的惊骇。即便大青山一夜夷平,黑河之水突然断流,也未必能让他如此惊讶。
他死死地盯在女子的脸上。
违逆他之威严,两度尽歼多罗土蛮部铁军的,竟然是位女子?
就是这位女子,竟然统率着荒城蝼蚁一般的百姓,打败了他的数千铁骑?
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化为雄鹰,攫住那女子的面容。
这是一张清丽而宁静的脸,上面带着淡淡的疲倦。秀发飘扬,略显憔悴的眉宇中透出中原女子特有的柔婉,然而,也许是受了糙原风云的洗礼,她之柔婉中,带了些坚强。她的身上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衣衫,看上去十分破旧,却精心fèng补过,整洁、干净,一丝不苟。
那一抹水红就静静站在十二土默特、万千精兵中,是那么突兀,却又是那么宁静。
她秀眉皱起,透出淡淡的忧伤,却只为关注苍生的苦难,丝毫没将近在咫尺的刀剑放在眼中。
这份神态,已让俺答汗认定,她就是对抗自己大军的荒城统帅。
但,他仍无法相信,就是这么柔婉的一位女子,两次打败了他的军队。
他可以接受那是一位枭雄,一位好汉,一位或阴骘或深沉或雄豪或粗野的男子,但无法接受是位女子,尤其是如此柔弱的一位女子。
同样的惊骇、怀疑也出现在兵营中每个人的脸上。十二土默特首领中,有几位脸上甚至露出了嘲弄之色。
女子,只能跟牛羊为群,她们手无缚鸡之力,能够做得了什么?
若不是俺答汗在场,他们一定会冲上前来,大声喝叱,命令她滚回荒城去,换个爷们出来答话。
但俺答汗面沉如水,只是箕踞在大帐正中,深深盯在女子的面上,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