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大惊,不知道他想怎么处置伏城,跳起来问:“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又要关进阴墟吗?”
大禁忙伸手拦住了她,和煦道:“玄师莫急,陛下既然救了他,便不会为难他。螣蛇受了太重的伤,刚从鬼门关回来,还需静心调养才能恢复。陛下说了,会派个漂亮的女仙照顾他,让他养伤之余赏心悦目,这样有助于他复原。玄师就放心将他交给臣吧,臣一定好好照拂他,让他活到玄师平安归来。”
长情听得直瞪眼,养伤之余还要派个漂亮的女仙陪在他身边,这天帝简直蔫坏!大禁慈眉善目微笑着,就那样把人带走了,她再想反对,面前人广袖翩翩,隔断了她的去路,“你此去艰险,始麒麟只想利用你取得混沌珠,并不在意你的死活。你对他来说不过是登天的工具,只有本君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螣蛇能力不足,保护不了你,还是本君陪着你吧,你有天帝作为靠山,量那些巫妖没有一个敢为难你。”
所以呢?她是一心一意要造反的,结果竟要在他的保护下完成任务,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对手?
长情咬牙看着他,“天帝陛下把我当傻子了?”
天帝说没有,“本君的天后怎么可能傻,你只是单纯了点,没有本君的深谋远虑。不过没关系,有本君在,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天上地下,本君都陪着你。”
长情撑着腰,感觉五脏六腑都气得生疼,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被气死了。这算什么呢,自此打发了伏城,彻底讹上她了吗?
“你不是天帝吗,那么多的要务等着你去处理,你怎么会那么闲?”
天帝道:“本君现在办的正是天界第一要务,再说炎帝你也认识,本君不在,他自会代本君理政。天帝是很忙,但若我想闲,也闲得下来,你不必担心大婚之后我没时间陪你。我兢兢业业一万六千余年,就算容自己做一场黄粱美梦,也不为过。”
确实不为过,只要不与她有关,他想怎么样都不为过。可现在他缠上她,连甩都甩不脱,那么多的恩怨如山重压,为什么他可以对过往毫不在意?因为他从未受到过切身的伤害。
“你可知道,我们找混沌珠是做什么用?”
他说知道,“无非是为对付天庭,对付本君。”
“那你同去的目的是什么?是想从中作梗么?”
如果换做别人,回答一定极尽婉转,至少说一句再行商议。结果耿直的天帝陛下毫不顾忌她的感受,直龙通道:“本君暗中监视也会作梗,既然无论如何都要作梗,就不必浪费你我共处的时间了。”
长情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怪胎。然后调头便走,边走边道:“我不想与你共处,你我各走各的,别再跟着我了。”
可是天帝哪里那么容易摆脱,她走到上游,他跟到上游,她蹲下观察水纹,他便挨在她身后一起探头往下看。
不过他的存在并不打搅她,他很识趣,即便她猛然回头或是调转方向,他都不会挡在她行进的路上。他只是一本正经地跟随,唯愿每一道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长情起先很不习惯,当初在渊底,她和云月的相处并无这种奇怪的压迫感。那时的云月像水,无声无息,博广包容。她一度觉得自己同他很合得来,即便对坐无言,也不会感到任何不适。可是一夕之间云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帝,他以一种睥睨万物的姿态俯视众生,他以雷霆手段横扫三界杀遍异己。长情知道这人不可能成为朋友,甚至因为太危险,一定要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他亦步亦趋跟着,她沿着大壑边缘一去几千里,他也从容陪伴。她有时心烦,故意兜转试图躲开他,可是回头一看,他还在那里,不慌不忙,连头发都纹丝不乱。
她气恼,急起来想去质问他,他眉眼坦荡,张开双臂说欢迎,“你可以对本君为所欲为。”
一句话便把她打倒了,她别过脸,打算现在开始无视他。在大壑上下游来回走了好几遍,奇怪,并未发现任何关于黄粱道的线索。
前路茫茫,她坐在河岸上,对着滚滚流水发呆。他在边上趁机规劝:“混沌珠只是传说罢了,连本君都没见过,你要去哪里找它呢。还是放弃吧,跟本君回九重天上,那里没有尘世的烦恼,岁月无惊逍遥一生,有什么不好?”
他在她耳边念叨,她被他念得生烦,反唇相讥:“你过得很好么?当真那么好,为什么要娶亲,为什么还要拉另一个人陪你一起无聊?”
这个问题算是千古难题,他想了很久说:“本君一万六千岁了,男大当婚,没有什么错处。”
“那你听过轻仇者必寡恩这句话吗?”她冷笑了下,“我要是连那么深的仇都能忘记,将来必定给你戴绿帽子,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