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是被吵醒的。她揉揉眼睛坐起来,一时没缓过来,稀里糊涂的,连身在何处都不清楚。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裘毯,赤着脚往外走,却在走到屏风时被正厅里的声音一下子惊得清醒了。
“你这一身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线比寻常女人要高,响亮中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方瑾枝悄悄从屏风后探出了小脑袋,只看见那个女人一身繁复红装的背影。明明不过寻常姑娘家的身高,瞧着竟是挺拔异常。
而陆无砚正坐在窗口的玫瑰椅里,他身子后倾,两条长腿一条盘在椅子上,另一条随意垂着,神态极为散漫。
入茶和入烹都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跪在门口。
依旧是那个女人的声音:“爱干净整洁的人不过衣服一日一换,就算一日两换也罢了。你可倒好。一日几换暂且不提,竟是脱下的衣服直接烧毁。我大辽子民有多少百姓无衣可穿,可你竟如此糟蹋东西!听说你如今连鞋底都不愿意沾地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门,出门也是个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上。”
“再瞧瞧你身上的粉衣服……”那女人的声音里染上三分嫌弃,“本宫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躲在屏风后面的方瑾枝睁大了眼睛,原来这个人就是长公主!
陆无砚任由长公主继续数落,全当听不见。
正厅里静了一会儿,长公主忽然轻叹了一声。她走向陆无砚,略无奈地说:“无砚,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这心结怎么不仅没解开,反而成了死结?没有过去的坎,当年的那些事情就忘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