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三太太也惊了惊,她看向三奶奶的目光带着疑惑。她的确一直不喜欢方瑾枝,也是因为她不喜欢方瑾枝的母亲。听方瑾枝说出这样的话来,三太太也吃惊不小。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酣香酒庄只是一个意外,其他的生意打理得都很好……”三奶奶心里很慌,她好像隐约意识到方瑾枝的路子了,但是那想法十分缥缈,很快就飘走,让她根本没有抓住。
“倘若一个酒庄可以说是巧合,若是其他生意也出了问题呢?”方瑾枝缓缓道,“我们方家的生意遍布茶、酒、丝绸、玉石、胭脂、米粮、兵器等各个领域。而这些生意全部出了问题。”
“你胡说!”三奶奶气急败坏地指着方瑾枝。
方瑾枝没有理她,她只是打开盐宝儿摆在她面前的账本中的第一个,递给三老爷,道:“这是玉石的账本,父亲在时,宫中妃嫔所戴的玉石首饰有近三成出自我方家。然而近两年,已不足一成。”
方瑾枝递上第二个账本,道:“方家的丝绸生意并不大,但总是盈利的。然而自从三舅母接受了丝绸生意以后,盈利一年不如一年,这两年已经开始亏损。”
方瑾枝递上第三个账本,“胭脂生意和丝绸生意差不多,所幸还没有开始亏损。如今宫中几乎不见我方家的胭脂。民间所卖的胭脂收益也在逐渐减少。”
“至于米粮和兵器……”方瑾枝长叹了一声,“父亲一直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纵使是商贾之流,也要为国家尽一份力!瑾枝还记得,父亲在世,每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会搭起粮棚,施粥赠米。可是如今呢?”
方瑾枝望着三奶奶,怒道:“三舅母,瑾枝不求您如父亲一样施粥赠米。可是您为何要在闹灾荒的时候故意屯粮!利用我方家的钱财低买高卖!提高粮价,一时间使得粮价翻了三倍!”
“我……”三奶奶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被方瑾枝言语中的斥责唬到了。
“兵器……”方瑾枝眼中流露出痛苦和失望的神色来,“先帝在时,唯点了父亲铸造兵器供我大辽军队之用。可是三舅母,您怎么可以在箭弩中以劣充好?您怎么可以拿上阵杀敌的将士们的性命赚钱!三舅母,您知道按照我大辽国律,这是多么大的罪行!纵使不被发现,可是您良心能安吗?数着钱银的时候,您可有想过疆场上的白骨?”
“不!我没有!”三奶奶这才反应过来,“你胡说!我从来没有在兵器中作假!”
方瑾枝已经收回了视线,不在看着三奶奶。她将一封封书信、账本递给三老爷看。三老爷听方瑾枝说这么多,心中早就充盈了巨大的震撼。他翻看着账本,越翻越心惊!
别说是三老爷,在座的其他人都被方瑾枝说到的话惊到了。堂厅里主子、奴仆一堆人,竟是出奇地安静,都望着翻看账本的三老爷。
一片寂静里,三老爷翻页的声音竟成了唯一的声音。
三老爷将方瑾枝递给他的所有账本都看完放下,这才长叹了一声,他望着方瑾枝,有些心酸地说:“还是外祖父不好,并没有留心这些事情。外祖父做主了,你方家的生意以后全由你自己来打点!”
五奶奶向来和三奶奶不对付,见此,她急忙说:“瑾枝啊,你三舅母只是能力不足,又一时糊涂。她将方家的家产还给你自己打理以后,你也被跟你三舅母怄气哈!”
五奶奶这分明是落井下石!三奶奶恨得牙根痒痒,可是这个时候完全拿她没有办法!直到现在三奶奶都是心慌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她是在闹灾荒的时候收购粮食再高价卖出。可是在兵器里做手脚这事儿她真没干过啊!方瑾枝冤枉她啊!可是如今三老爷已经发话了,她还能怎么办?
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勉强说:“是三舅母能力不足,以后你自己打理吧!”
就连三太太也皱着眉对方瑾枝说:“别跪着了,起来吧。”
“不,”方瑾枝缓缓摇头,“瑾枝的话还没有说完。”
三老爷审视了一瞬方瑾枝,这才发现方瑾枝面前还放了个账本和几封书信并没有递给他。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三奶奶,然后对方瑾枝说:“好,你说。外祖父在这里听着。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外祖父给你做主!”
“多谢外祖父,”方瑾枝浅浅地笑,“瑾枝一直都不明白三舅母打理方家的生意为何会弄得如此一塌糊涂呢?瑾枝一直觉得三舅母是一个很聪明很有能力的人。后来……”
方瑾枝叹了口气,“瑾枝知道三舅母替瑾枝打理着方家的生意十分不容易,瑾枝不应该怀疑她。可是……一想到故去的父亲、母亲,瑾枝只好悄悄调查了一番。后来才发现,玉石、丝绸、胭脂、酒庄等生意之所以越来越差,完全是因为三舅母悄悄转移了货源。三舅母以她自己的名义建了各种商铺,再把我方家产出的玉石、丝绸、胭脂、茶酒偷偷运到她自己的铺子里!方家原本的庄子里缺了货源才不得不以假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