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顾面不改色地听完了主持人的介绍,听到那支乐曲的名字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回神,耐心地等待着艺术家出场。
他的表情极其淡定,台上款款而来的女士仿佛不是他失踪整整十年的母亲,而是一位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普通钢琴家。
进入这里后,景陈也没有说过话,他的视线常常都定格在身边爱人的脸上,顾悉出场的时候也只是很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随后继续安心地看着池顾。
如果池顾不是被抛弃的一对兄妹中的一个,他可能会真的认为台上那个优雅地演奏音乐的女士是一位技艺精湛的钢琴家。
可他是。
涌进耳朵的每一个音符他都听不进去,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悉,不知不觉就红了眼。
你是我的母亲啊,是池月的母亲啊,为什么整整十年,三千六百多天都不愿意与我们联系,就算不想尽抚养的义务与责任,可为什么就那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们兄妹俩的人生里。
在顾悉再次出现之前,池顾对她的最后记忆是十二年之前,二十多岁的顾悉像往常一样演奏音乐,他乖乖地站在台侧,根本不会被台下的听众注意到。
就在顾悉和其他演奏者一起谢幕的时候,一个举着摄像机的男人把镜头对准了他,然后没有丝毫间断地拍下了池顾的很多照片。池顾的眼睛被闪光灯闪得睁不开眼,只能痛苦地闭着眼,向外面的顾悉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o——”
他不确定这一句妈妈顾悉有没有听到,只是那个还没有停下拍照的摄影师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新闻,用英文兴奋地招呼着什么。
池顾在国外出生,在那里生活了五年,自然能听懂那个人在说什么,那个人在对着他的同行们喊:“这个孩子竟然叫艾薇妈妈!艾薇原来已经结婚生子了!”
他那时刚从白光里缓过来,他抬头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妈妈,那个本该把他紧紧护在怀里的母亲却什么都没有做,站在那里,看着池顾的眼里是彻骨的寒意。
池顾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知道妈妈现在很生气,他不敢再上去了。
他就如此任那些陌生的外国的记者拍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等那些人放过他,他却早已不见妈妈的身影。
妈妈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