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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里,没有病人能够无声无息做到隐瞒,再心大的亲密之人也不可能无法发现破绽,就像他,他会早早地带岑肆去医院,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平稳过渡”。

可是于疾病而言,所有的转折和恶化都只是呼吸之间的事,和原因一样来得毫无征兆,哪怕岑肆只是起身拉个窗帘习惯性地眼花晕倒,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突发、急性,医学界创造这样的词时大概就预估了意外的残忍重量。

岑肆其实很快就被抢救过来了。

只是换了个病房。

一个仪器更多的病房。

他好像和之前没太大差别,第三天就醒了,问江识野跑通告的见闻,让他别害怕,剪刀手在他眼前晃晃,晚上让他给他唱歌。

但这种病房里江识野晚上不能再陪他睡觉了,岑肆一天也花了更多的时间陷在毫无意识的状态里。

在这次脑出血后,他再也无法强撑和伪装,肉眼可见地每况愈下。

江识野常常见他被头痛和骨头痛折磨得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青筋凸起,蜷缩着去扯一些管子,手指抓着被单恨不得把它撕破。后来祁老头直接给他注射了高剂量的阿片类镇痛药,他又蜷起身体迅速陷入昏迷,江识野去给他擦汗时才看到他的肋骨是多么突兀狰狞的清晰。

这样的场景,在以前他从没见岑肆经历过,狼狈而痛苦,生不如死的折磨,医院里的其他人见到,却好像习惯到默然。时间突然变快,岑肆一天比一天状态差,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间少。有一天傍晚,他醒来,看到江识野,竟然喊了声哥。

那天是七夕,他却没认出他。又开始说胡话,眼睛眯着细长的缝,声音沙涩地问:“……是不是开始了。”

江识野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只握紧他的手。

岑肆问:“他们是不是很失望,都在骂我啊……”

江识野突然就明白了。

岑肆是在问巴黎奥运会是不是开始了,迷糊得还以为是20岁。

他其实最在意这些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