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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容我回过神來,隐在暗处的纳彩珠已经看向我。

相隔不过三丈,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线我还是看清楚了,纳彩珠昔日丰润的脸庞如今瘦削如巴掌大,甚至比我上次來的时候看到的还要尖细;整张脸苍白无血色,长发凌乱地遮住了半边脸庞,目光呆滞,唯有眼珠偶尔转动时才能感觉到眼前的是个活人。

不到一年的暗无天日的日子,纳彩珠竟成了这副样子,心下感叹之际,牢头已提了几盏灯笼进來。

顿时,狭小的空间被照亮,有了光亮,我的心底亦亮堂了许多,亦从方才看到纳彩珠的震惊中回过神來。

只是,见到是我,纳彩珠动了动身子瞥了我一眼之后便又安静下來,垂眸望着膝盖,虽是侧对着我,但透过垂下的发丝,我还是看到了她瘦削苍白的手指膝盖上缓缓划着什么?

这与在囚牢第一次见到我时她惊怒交加、极尽讥讽之事、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才甘心的表现可谓大相径庭。

想來亦是长久这样的生活,不习惯也得习惯,到而今磨尽了她的性子。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低头在蜷起的膝盖上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的时候,那神情,如无助般的孩童,竟是让我一下子想起了秋秋,那个爱藏心事的孩子,沒事的时候也爱如此抱着双膝,小手指在膝盖上一笔一画写着刚学会的“娘亲”两个字……蓦地,望着那缓缓而动的手指,仿佛触动了自己心底的那根最柔软的弦……

大约是见我沒有回话,纳彩珠的手指在膝盖上略一停滞,接着问道:“他回來了!”

淡然的语气似乎与我从未有过嫌隙一般;一个“他”更仿佛与我熟稔地似乎只是一日不见,只是在与我话家常而已。

灯笼的光线将纳彩珠的身影映在墙上,使得她看起來如剪纸一般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