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集合完毕就开始站军姿,景文从来没有站过那麽久,前面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一行行的绿色交汇在一起,他看到那绿色流动起来了,化成了一片。
缓缓软倒在地上,景文晕了过去。
半个月军训,景文在病床上躺了十天。第一次中暑加低烧之後,挂了点滴休息过,第二次跟第一次只隔了一天,而且是高烧,只好送回学校,然後学校又通知了他家里来接。
等到景文病好回来,军训已经结束了。
分配宿舍,报到,领书领校服生活用具领课表……一堆的事情忙的人头晕脑涨,天气非旦没有因为进了九月而显得凉爽,反而比八月里面还显得燥热,似乎从人全身的每个毛孔里都向外冒火。贺瑞博抱著他自己的一堆东西,又抱著景文的一堆,进了宿舍放下之後,再乐呵呵的跑去领席子被褥,那副仿佛猪悟能吃了人参果似的幸福表情,都让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比别人少长了一条管冷热的神经——这麽反常的热天,有什麽可乐的呢。
宿舍是四个人一间,床靠著屋子的东墙,西边是四个相连的写字桌,桌上还有两层小书架,一个小台灯,门边是置物柜,一个阳台,洗手间的门冲著阳台,里面有抽水马桶和简单的淋浴头。
贺瑞博的t恤上已经结了一层白渗渗的盐花,景文接过来他抱的席子,看他简直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心里很过意不去:“床我来铺,你先去冲个凉吧。”
他打开扎好的席子,里面还有两顶蚊帐,听到贺瑞博问他:“你不热吗?”
他顺口说:“我刚才冲过了。”
景文说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刚冲过过过过过过——
景文没穿衣服刚才在里面冲凉过过过过过过—————————
景文他皮肤那麽白那麽嫩腰细腿长……啊啊啊啊啊……
没抬头的景文可没有看到贺瑞博听到这话之後的反应,可是刚抱著大包小包进门的另一个男生看见了,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全掉地下。
那,那什麽表情啊?怎麽这麽……这麽让人发寒。
贺瑞博终於抛开满脑子胡思乱想,抄起脸盆儿毛巾就拐进了洗手间,景文把席子拆开抖一抖,拧了抹布擦一遍。他和贺瑞博是先进屋来的,理所当然是……占了下铺。中国的古话说的好啊,後来居上後来居上,後来的当然就只能居上铺了。
那个男生费劲儿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铺的床板上,转过身来向景文伸出手:“你好,我叫赵晖。”
景文连忙放下抹布,搓搓手说:“张景文。”
那个男生看看他的东西:“哟,领过了,在哪里领的?”
“在学生处生活办公室,嗯,就是前面那栋三层的楼一楼。”
“行,我也领去,回见。”
景文笑笑,那个男生的个头儿也够高的,景文初三毕业时体检有一米七五,这个男生几乎要比他高出一个头,皮肤晒的黑黑的,一笑显得牙特别白。
男生人少,住的楼是一栋刚翻新过的宿舍楼,宿舍倒是不小,一共有六层,每层都有三十来个房间,可是这些男生四人一间,连一楼也没住满,别的学校资源紧张,空间分配上常是僧多粥少。到了桃园高中倒了过来,成了粥多僧少,资源十分富余。景文把席子铺上,开始挂蚊帐。贺瑞博和他刚才还说起这事儿,贺瑞博可不感慨,嘴一撇:“别的学校在市区,那地价当然是贵。这穷乡僻壤的,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这一个优点了。再说,住的差了,能对得起我们交的那麽高的住宿费吗?”
也是,这里的住宿费可一点也不便宜。
贺瑞博光著膀子,套著条大裤衩从洗手间出来,头发还在湿淋淋的往下滴水。
景文正在系蚊帐上头的系绳儿,头也没回的说:“哎,说是明天就开课了,我还不知道教室在哪儿呢。回来我挂好这个,咱们去找教室吧。”
贺瑞博眼睛直勾勾盯著景文。因为趴跪著伸长手臂系蚊帐,衬衫向上缩,露出细白可爱令人垂涎的一截腰……背也很光滑……
“对了,还得买饭卡。”景文问:“几点了。”
贺瑞博一激灵回过神儿来,看看手表——这破学校居然不许带手机。当然有许多学生是阳奉阴违的,不过贺瑞博的手机昨晚正好没充电,所以也就没有带。景文可是标准的乖乖牌学生,他没带那部小灵通来,他带了一个很可爱的黄色蘑菇状闹锺,这会儿还在包里没拿出来呢。
“十一点半了。”
“那回来先去买饭卡吧。”景文说:“我五分锺就好。买完饭卡才能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参观学校,顺便找教室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