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子解释了句,又道:“师祖可是要进入祖地?还请稍等,方漓师祖坐化前曾在此留下阵法,后又经过师门前辈完善加持,封禁甚严……我这就以令牌为师祖开启。”
“不必了。”
方锐只是轻轻一推,就如寻常开门般,迈步进入,阵法全然没有触动,好似失灵了般。
虞云澜落后半步,默默跟上。
“这这这……”
玄元子呆住了。
要知道,方漓曾在此布阵,又有师门前辈完善加持,如此禁制,寻常半仙都能阻拦片刻。
可这位方师祖竟然如此风轻云淡通过,连一息都不能迟滞,那该是何等境界的大能?
当然,震惊归震惊他自然是不敢进入,只能按捺好奇,小心在外等候。
……
吱呀!
方锐推门进入,好似瞬间跨越时光,来到了往昔。
那熟悉的不只一次出现在梦中的景物,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如此就能见到魂牵梦绕等待的人儿。
只是,入目的梨树、枇杷、枣树、桃树、银杏一排树,毫不留情戳破了美梦。
“嗯,不对,五棵?!”
方锐眼睛眯起,忽而抬手一挥,一个木盒从银杏树旁飞出,其中,有着一封信。
是方漓的。
‘最后一棵银杏,是我给自己种的,兄长看到莫要责怪……’
方锐眼前浮现出那个从小就精灵古怪的人儿,轻轻叹息,抬头望去。
最前方的梨树婆娑参天,在纷纷扬扬、静谧无声飘落的大雪下,好如满树梨盛开。
仿佛重回那个大雪天,方薛氏吃过晚饭,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往事,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只是道:“锐哥儿,你要好好的啊!”
不仅是娘亲方薛氏,还有那个相濡以沫的女子:“我好怕,怕走在你前面,那般孤独……我怎么忍心看着你承受?我怎么放心你啊?”
怀中逝去的妹妹方灵:“兄长,还记得在常山县时,那个夜晚烤的包子,后来,我再也没吃过那般味道……”
一起种下桃树的囡囡:“阿锐哥,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
音容笑貌犹在,这心安处的吾乡,却只余下树木在此守望。
“云澜,我领你看看吧,那时候……”
方锐在这里生活多年,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
方薛氏一年年做针线活的廊檐;三娘子练琴的亭子;栽种碧玉荷的池塘;方灵、囡囡悬挂风铃的回廊……
就是这般平淡的叙述,却自有一股刻骨铭心,让虞云澜心中微酸,却又不自觉内心柔软,静静倾听。
终究与那次离开心境不同,这次竟在方灵房间中,墙上的暗门找到了一样东西,是那本很早很早之前送她的日记簿。
方锐仿佛看到,方灵怀着‘既希望他发现、又不希望他发现’的心情,将这本日记簿藏起。
如今它仍保存完好,但在时光下,难免斑驳泛黄。
打开。
‘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啊!’这是离开淮阴府时的留言。
‘长大,不是年龄的增加,而是开始懂得付出。’这是做出选择,与清衍分别的记录。
……
方锐一页页看去,勾起曾经无数记忆,从另一种视角见证方灵的成长。
他看得很慢,今日大雪天,屋内视线又极昏暗。
虞云澜点了灯,静静在旁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