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挽起缰绳,给她牵马。
举办经筵之地就在曲江江畔,是一处胜景。前朝皇族风雅,每年上巳都在这里举办春宴。李固收拾收拾,拿来举办经筵,也正好。
李卫风一扫今日昏昏欲睡的状态,给谢宝珠牵着马,心情极好。
他时不时便转头看她,却发现她与平时不同,神情有些紧绷,再看她坐在马上的姿势,立刻恍然大悟:“老虎,原来你不会骑马?”
“我倒是从小就想骑马试试。”谢宝珠道,“只我母亲是绝不肯。”
李卫风知道她母亲已经役于兵祸,便道:“她定是担心你。”
谢宝珠叹道:“我想多走两步路她都不肯的。在家里的时候,我去她的上房请安,都必得着人抬着去。否则仆婢们便要受罚。你不知道,她实是我的克星。”
李卫风道:“她待你宝贝似的,含着都怕化吧。”
谢宝珠看向江面远方,沉默许久,道:“她是世上最爱我的人。”
李卫风道:“你爹可也爱你。当年我要带你走,他敢冲上来挠我,很不怕死。”
这一句“很不怕死”实在是对寿王极大的褒赞。因寿王其实就和他的兄长逍遥侯一般,是个极其怕死之人。
他曾是亲王,身份与谢家村一般村民不同。普通的谢氏族人还时不时出村进城,寿王虽曾嘴上说着羡慕逍遥侯府供奉,恨不得过去一起住,但实际上自从被圈禁在谢家村,他就十分乖觉,再没出过村子的范围。
算起来已经六七年之久,这怕死也真是怕出了境界了。
“是。”谢宝珠道,“所以我不想离开他。你若见过他从前的模样,便知道他现在这样子……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肯定是比旁的人短寿的,就这么些年,我更想在他身边照顾他。”
“别胡说啊。什么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李卫风道,“你看你现在脸色多红润。当年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成天带个斗笠遮着太阳,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你就是活动得少,太阳晒得少。以后多带你出来走走,你定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