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歌行也摇着头笑,对随从道:“烦请另给我收拾一间别的屋子。”
那随从不知道是谁家的,听了这话脸色骤变:“盟主为何……”
“唔,地龙太暖,睡着烫屁股,”任歌行说,“对了,帮我把泰阿令主请过来。”
那随从脸色惨绿地走了。任歌行瞧着四下没人,悄声笑道:“跟了我,你可没法母仪天下了。”
“呦,谁稀罕,”杨晏初道,“怎么着我也得——”
“嗯?”
“垂帘听政什么的。”
他们俩一起笑起来。不多时李霑来了,神色了然:“哥,住不惯这里?”
任歌行一把搂住李霑的脖子:“走,陪我看看这长安。”
那是任歌行的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站在帝王家的至高点俯瞰长安城。这是合宫最高的地方,抬头再无所见,只有黑而高的天。
周遭是重重深宫,再远些,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他们三人趴在栏杆上,安静地看着这座城市。春风得意的状元,峨冠博带的士夫,香车骏马的王孙公子,苍布裹头的贩夫走卒,端庄羞涩的宦门淑秀,冶艳无方的伎伶娼家……都鲜活地生活在这座古都城中。天子脚下的长安坊市不知在乱世中经历了多少次的江山易代,喧闹的人间烟火却从不曾熄灭。曼声调笑与高声叫卖,稚子夜哭与夫妻拌嘴,昔日的王谢堂前燕,蹲在寻常百姓家的屋檐梁上,静静地听着。
任歌行默默地看了一会,突然问道:“宵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