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风雪小了一些,赵然拉了拉赵南的衣袖,轻声问道:“二弟,爹和娘可安好?你嫂子怎么样了?”
赵南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把背在身上的爆竹紧了紧,嘴一咧露出宽慰的笑容来:“大哥,家中父母安好,嫂子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赵然听着猛点头,神情也松懈了下来,惭愧的叨念了几句:“这里就是我不顶用,给你们拖后腿了,二弟,为兄倒不知道你如今的功夫已经这般厉害了,看来往日倒是我小瞧你了。”赵然一向知道这个族弟喜欢舞弄些拳脚,倒不想还真有几分厉害,几人呆在雪山里,他的行进速度竟全然不比年俊慢上多少,反观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时间既有些惊讶,又有些惭愧。
赵南温和一笑,拍了拍赵然的肩:“兄长不必自谦,大嫂还在京城里等你,你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赵然一愣,眼底现出了几抹神采,连忙应‘是’,笑呵呵的道:“我得好好的才是,你大侄儿还等着我回去取名字呢!”
顾易听着身后的对话,握着卷轴的手紧了紧,正好磕着了怀里放着的令牌,沁凉的身体有了丝暖意,被风雪冰住了的额角也柔和了下来。
大雪漫天,几人又要慎行,足足行了半个时辰才遥遥望见顾易说的那处隧道口。年俊隐在一块冰石后朝后打了个手势,顾易等人放慢了步子轻轻靠近,抬眼一看,俱都一喜,终于找到了。
五十米开外的山体上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几个背着战刀的粗犷汉子驻守在那里,天庭饱满,目光如炬,虽穿着大宁的服饰,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番邦人士。若非漫天的大雪阻了他们的视线,几人还进不到这地来。
年俊眼神微沉,若只是外面的几人还好办,问题是此处如此重要,潜藏在山洞中的高手不知几何,凭他们这几个人还真是有些不好办,更何况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木桑,咱们的军队都走了半个月了,你说有没有拿下大宁的都城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皑皑白雪,守着的几人显是习惯了此处的安静,索性聊起天来。
“估计快了吧,昨日我家兄弟来换班的时候说咱们国师已经陈兵宁都城下了,那些文弱弱的大宁人几百年都没打过仗了,肯定被吓得屁滚尿流,哈哈。”
“我看不见得,刚才接到上头下令,说是呼延将军率领的援军会在今晚进大宁,让咱们把招子都放亮些,免得误了大事。我看咱们还是安心守着洞口吧,等国师占领了大宁都城,生擒了大宁皇帝,咱们什么美女财宝没有啊,也不必光守着家里的婆娘过日子了!”
开口说话的那人显然是这几人中的老大,他一开口,嬉笑的几人立马握着刀认真的盯着周围警惕起来。
躲在冰石后的几人脸色却变得极是难看,今晚北汗军就会增派援军入大宁,那这地方必须要毁掉,否则大宁必亡。
赵然想起家中的父母和怀有身孕的娇妻,眼都红了起来,他跟着洛家军入云州本是想轻而易举的拿下一份军功,如今却早已失了初衷,这些时日在战场上见多了保家卫国的洛家子弟,想着为大宁出一份力,这才死乞白赖的跟着年俊来了雪山,却不想来了这里却还比不上族弟有用,才堪堪明白那些朝堂上指点生死,夸夸其谈的文臣有多么可笑。
若不是有云州的这一群将士守着国门,恐怕大宁的锦绣江山早就沦入北汗人手中任其肆意揉捏了。如今他方才明白老父当初言洛家人心厚重时的那句感慨是何意,恐怕父亲让他入云州历练,积累军功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想让他洗尽世族子弟的浮华之心吧。
可笑他当初竟以区区宰辅之家的名头毁了洛氏孤女的婚约,如今想来虽情非得已,却失了忠信厚德。
“赵南,我去牵制那几人,你把爆竹尽快放在洞中较深的地方,这么做最多只能将洞口封闭数日,若是北汗人挖掘,用不了几日这洞口便会重新开启,所以……”年俊转头看着顾易,神情里多了些许郑重:“等会若是有意外,赵南你就护送顾先生离开这里,找到山下守着的五千将士,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彻底堵上洞口。”顾易是唯一熟知雪山地形的人,他必须要安然逃出去才行。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一个呼吸间,年俊迅速隐去踪迹靠近山洞,手中铁剑出鞘,寒光一闪,守在山洞前的一个大汉便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谁?”另外三人看到剑光突闪便知不妙,俱拔刀朝年俊奔去。年俊后退迎敌,引得那几人渐渐偏离了洞口。
赵南拍了拍赵然的肩膀,抱着爆竹飞快的朝洞中奔去,赵然和顾易紧张的瞧着两边的局面,抿着唇神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