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港口,其实不过是个不大的渔村,虽然在未来它将成为一座举世瞩目的真正的海港——亚历山大港。现在的它是简陋的,简陋而凌乱。

随处可见高高低低、色泽暗沉的土屋,在沙地上参差起伏。偶然有几栋白色的建筑,萦绕在棕榈植物交织的绿荫间,宛如鹤立鸡群般瞩目。沿海人来人往,在杂乱的小贩与路经的杂耍艺人间流连着,讨价还价,喝酒逗乐,热闹不已。

没有任何停留,在驿站买了匹马后,展琳和奥拉西斯一路向南沿尼罗河赶往孟菲斯。

只是从港口到孟菲斯城,就和从乡野到城里一个概念,一天时间,断然是走不到的,骑马也不行,何况,旷野里还经常会有狼群和匪徒出没。

所以当夜幕降临,展琳和奥拉西斯再如何急着赶路,也不得不在一处名为达那尔的小镇上停了下来。他们找到了镇上惟一的“旅舍”,以养足精神捱到天明继续赶路。沙漠气候多变,行沙漠夜路,忌贪。

旅舍,其实差不多是妓院的别称。

那个时候还没有兴起旅馆这种业务。由于来往客商多是孤身男子,所以妓院倒是应需而生,同时供应食物和住宿,以及部分赌局。

旅舍里人很多,多是些不得志的小商人和流浪汉,也有些地痞模样的,三五一圈,围着油腻的木桌吆喝着赌博。什么样的赌法展琳看不懂,也看不清楚,只知道非牌,非棋,是种类似骨头制的小木棍类的东西。也有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对那些年老色衰的妓女上下其手,震得头顶被柴火熏得发黑的泥土一片片朝下掉,混合着某些不堪的声音。

地上是黏腻的,在这昏暗的油灯下,展琳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猜测她踩在脚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容易挤到张空桌前坐了下来,把上面狼藉的杯盘推开,找了个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两人坐了下来。空气有点闷热,夹杂着股油烟和汗臭的味道,展琳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放到一边。抬头见到奥拉西斯,从头到脚用斗篷裹得滴水不漏,只露出帽檐下一双暗绿色的眸子,闪烁着,在整个凌乱的空间里静静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