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声带着冷意的嘲讽突然响起,让林赛玉有些意外,不由抬头看了眼刘小虎,见他脸色青青,嘴角挂着一丝嘲笑,目光落在自己脚下的衣衫上,“如今竟是个知礼的,就是冻坏了,也不穿旁人的衣裳!”
林赛玉低下头,不予理会,慢慢将裙子提着在火盆上烤,感觉那说不上含着什么意味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只看得她有说不上来的不自在,但自己眼中的酸涩慢慢消了,许是喝了一碗水,嗓子的火辣之感也没了,伴着衣裳渐干,原本因衣湿而带来的压了重担一般的感觉也卸了去。
雨终于停了,只剩下席棚上残留的雨水滑下,打在地面的水洼里,发出悦耳的声音,外边有人开始走动,伴着马刨地的喷气声。
“叨扰大人了,小妇人这就告辞了。”林赛玉更是松了口气,抬眼看向刘小虎,说道,抖了抖半干的衣裳,将湿湿的头发捋了捋,一面挽着一面擦过刘小虎向外走去,口中刚要喊张二哥,就被要擦身而过的刘小虎伸手攥住了手腕,原本因为跌下马而隐隐作痛的骨骼立刻钻心的疼。
“拿开你的脏手!”疼痛刺激了林赛玉的神经,当这个带着温热的手掌接触到她冰凉的肌肤,那瞬间的热度似乎针扎一般钻入她的每一个毛孔,顾不得再痛,她猛地往回抽自己的手,同时低声喝道。
这句话让握紧她手腕的力度更加大了,林赛玉不得不痛呼一声,人已经被拽到刘小虎身前,几乎要跟他面贴面。
“你为什么阴魂不散的缠着我?你还要怎样?你如今会写诗,你如今有太后保媒,你如今是万人称颂的农神娘娘,你曹大娘子有名有才,你曹娘子名声大起,你还想怎么样?你为什么就是逼着我不放?处处跟我作对?凡是跟我有关的你都要来抢,我惹不起你,我怕了你,我求求你,滚远一点,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刘小虎面色铁青,咬着牙低声道,攥着那妇人的手腕几乎发出咯咯的脆响,见那妇人面色初时惊慌继而痛楚再者黑亮的眸子睁大,蒙上一层雾气,话没说完,就觉胫骨大痛,不由闷哼松手向后退,再抬眼就见那妇人从席棚上抽了根木棍,下意识的就矮身去躲,那棍棒雨点般已冲自己而来。
“我阴魂不散!我阴魂不散!”听那妇人先是尖声而后带着哭意,原本清晰的话随着哭声而含糊不清,只听得越来越肆意的哭泣,棍棒一下接一下的落在他的背上,肩上,胳膊上,腿上,每一下都是用了全力,打得他只疼到心里,一开始他还伸手去挡,伸手要夺下那妇人的棍棒,待看到那满是泪水的脸,听到那满是委屈的哭声,心好像被人紧紧揪住,生生的用刀在撕砍一般,便慢慢的矮身下去,任她一下一下的打过来。
“你负了我!你说过不会……”那妇人似是使尽了气力,下手慢了起来,刘小虎也听清了她带着哭意的喃喃,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去,猛的站起身子,握住她的双腕想要拥入怀中,而在这个时候,席棚外听到动静的人们终于在再三思虑后,喊着一二三一齐挤了进来。
第119章 细照看旧夫妻终无言
屋内的人以及进来的人,在这一瞬间都有些发愣,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哎呀,大娘子手下留情啊!”让发愣的人们回了神,一起乱哄哄的涌上来。
刘小虎被人推着,感觉有人生硬的挤到他们之间,要将自己与这妇人分开,四周乱糟糟的声音让他神思有些恍惚,下意识的紧紧攥住林赛玉的手腕,任凭人们推搡着不放开。
“哎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犯不上动手。”有人拽着刘小虎,也有人顾不得礼节去拉林赛玉。
林赛玉被挤的东倒西歪,感觉有人按着自己的肩膀,夺下了手中的棍棒,她的人向后倒去,但手腕却被外力紧紧攥着,只攥的她尖叫一声呼痛,伴着这声痛呼,外力猛然撤去,而她也因此跌倒在席子上,原本就不结实又经过雨水浸泡的席子被她这一压便散了,将她一脚跌了出去栽到水涡里,已经烤干的衣裳顿时又湿了一半,身子擦着地面,原本因为跌下马而浑身散架般的疼痛更加剧烈,眼泪便泉水般涌了出来。
席棚里喊声问询声劝慰声混作一团,刘小虎被人挤着挡着,惶急的张望着那妇人,见她身形随着人群而乱涌,越来越多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那妇人便看不见了。
“走开!”刘小虎打胸腔里喊出一嗓子,让乱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他们脸上带着青紫棍棒痕迹的刘大人,几步过去扯开随着风乱飞的席子到了棚外,推开正围着林赛玉惶急询问为难要不要扶起她来的郑州州衙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