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岗是位于河南西南部镇平县的小村落,这里地处岗坡丘陵地带,本身就水利条件差,十年倒有九年旱,所以求雨是每一年都要举行的仪式,原本今年夏天雨水足,只道不用求了,是个好年,谁想到入冬以来,半片雪也未降,地里都干的要裂缝了。
“请龙神喽!”里长敲着锣,挨家挨户的走过,身后四个男人抬着簸箩,听到锣声,家家户户都走出来,将或多或少的钱扔进簸箩里。
“求三潭爷保佑!降水!”里长的锣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那闷闷的声音冲击这每个人的耳膜。
站在路边的苏锦南与林赛玉凝重着脸色,将几块银子扔了进去,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多谢这位过路的大官人大娘子。”里长拱手道,就听那妇人忽地说道,“老丈,我见那有潭水,何不引水浇田?”
这话让众人面色一变,里长忙说道:“不知者不怪,大娘子不识得嘉显侯,不怪不怪。”一面对林赛玉和颜讲道此潭因求雨灵验,被朝廷封过的,三潭的三潭爷是朝廷封的“扫天侯”,怎么能动潭里的水?
林赛玉叹了口气,中国古代农业的多灾多难,每一个被后世讽为愚昧迷信的活动,里面得包含着人们多少卑微的祈求。
“老丈,不如求求三潭爷,借一些水用可好?”林赛玉抬头看看展晴的天,大日头晃得她眼晕,回想自己看到的麦子,喃喃道,“怕要等不及……”
这句引得众人不满,其中有人拿起先前他们给的银子,扔回来道:“哪里来的,已经受了难,还要来冲撞神灵害了我们!快走,快走。”
苏锦南面色一僵,拉住林赛玉就要走,被林赛玉按住,见她似是鼓了很大勇气,冲那面色不好的里长施礼道:“小妇人成安曹氏,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老丈见谅。”
众人们对她自报家门不感兴趣,有人道:“如此也好,三潭爷怪罪,即可找你去,莫害了我们。”
林赛玉不言语,再一次看向里长,坚定道:“老丈,三潭爷有灵,必不愿见众生凄苦,贡品不少,心诚不少,只先求引水浇地,暂解墒情……”
她的话没说完,里长忽然楞楞的看着这个妇人,忽地恍然道:“哦,哦,你,你,……”一时情急竟说不上她的名字,林赛玉便一笑,道:“成安曹氏。”
“农神娘娘啊!三潭爷显灵啦!”里长忽地跪下了,吓得林赛玉忙去扶,而身后那些人也楞住了。
“大娘子,大娘子,我这村子百八十户人,可就靠着这薄田为生,大娘子慈悲,快给想个法子,老汉给你长生牌位供上……”年近花甲的老里长几乎是涕泪四流,林赛玉也不好扶他,只能连声让他快写起来,此时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呼啦啦的跪到了一片。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好说好说,”林赛玉为难的看了看苏锦南,见他只是含笑在一旁看,低声道,“快劝他们起来。”
苏锦南低声笑道:“大娘子农神降世,小的怎敢座前失仪?”看那妇人被打趣的红了脸,忙咳了一声道,“诸位乡亲快起,请听大娘子一言。”
因记挂赶路,谢绝众人邀请进村歇息,看那里长又要哭了,林赛玉忙道:“真的不算大事,大家只要还去求了三潭爷,求完后,引些潭水浇地便可。”
“大娘子,人家说头年里浇地冻死了,不敢浇。”里长摸了把脸说道,也顾不得筹钱去,带着众人让林赛玉与苏锦南在村边的大树下坐了。
“现在天好,”林赛玉一指天,含笑道,“从巳时到未时便可,我来时看了你们村南的地,就是带沙,所以旱得看起来厉害,水即可就能渗下去,过后便会龟裂,也不怕,便是好了。”
听她这样说,一部分人面色欣喜起来,而另一部分则更加难过,道:“那村边的地还要好些,我们村北的麦子都黄死了。”
林赛玉皱皱眉,看着围站一圈的满面期待的人,恍惚觉得这场景如同前世里跟导师下基层一般,冷风吹来,打个寒战忙收回神,见有机灵的早先就跑到自家地里,此时拔了麦子过来了,跑的气喘吁吁,不由赞许的点头,将那四十多岁的汉子夸得红了脸。
“这麦苗长得好,但那处地喧,旋耕后没有耙实,跑墒比较严重,”林赛玉将麦子在手里翻着看,一面在手里捻了,“黄的厉害,又冻了,如果年前不浇上水,就算年后再下雪,也是要损失七成的。”
这话引得众人一片哀叹,就有人开始催里长,快去求了三潭爷,里长也坐不住了,拄着拐站起来冲林赛玉陪笑道:“还请大娘子去跟三潭爷说说,咳……咳……你们同时天上的神……话说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