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廷也被纪氏哭得眼眶发酸。
陆清岚急忙在一旁相劝:“娘,哥哥能回来,洗脱了嫌疑,并且又官复原职,是好事啊,你怎么反倒哭了?”
纪氏一听也对,急忙收住眼泪,“宝儿说得对,看我这一高兴,就把什么都忘了。”
纪海、陆清娴也到了。陆文廷上前和兄弟姐妹们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陆宸道:“先去睦元堂瞧瞧你祖父吧。”
陆文廷忙道:“祖父怎么样了?”语气有几分黯然。
陆宸道:“自打你出了事,你祖父担心不已。他年纪本就大了,受不得打击,得了中风,命虽然保住了,却卧床不起。”
陆文廷是孙辈中最受陆抗宠爱的一个,打小跟着陆抗习武,是祖父把他一手带大,因此和祖父的关系也是最好,听到这里,他心里万分难受,跟着众人去了睦元堂。看见陆抗卧病在床,病骨支离的样子,陆文廷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他跪在陆抗的床前,心中充满了内疚,哭道:“孙儿不孝,害祖父变成这样……”
陆抗看见他却眼中冒出亮光来,颤抖着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陆文廷平安回来,他心里也高兴。陆宸就在陆抗耳边把陆文廷在衡州的事简单告诉了陆抗。陆抗不由把手握得更紧。
在睦元堂陪老侯爷呆了片刻,陆宸才把儿子领回二房。洗澡、换衣服, 饬完毕,三房人全到青峰苑用餐。
老侯爷出事之后,按说张氏该把管家权交给冯氏,全心照顾老侯爷。但是张氏也不知忘了还是怎地,始终不开这个口。不过侯府外头的事,已经名正言顺地交到了陆瀚手里来打理。旁人也没有这个本事管理偌大一个侯府。
侯府并未分家。今日陆文廷回归,这样的大事,自该是三房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的,自然该在大房设宴。
陆宸和纪氏觉得理所当然,带着一家子去了大房。赵氏却看不惯二房跌倒之后再次爬起,以照顾礼哥儿为由,并未出席,陆晔倒是来了。
老太太也找了借口并未出席。
没有张氏和赵氏这两个倒胃口的人,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席间陆文廷自然是无可争议的主角。他给众人讲述了在衡州的所见所闻,众人听得唏嘘不已。
陆清岚问他一个问题:“萧少珏到底是怎么找到你的?”
陆文廷道:“当日我在沐阳府一怒之下带人劫走了军粮,将军粮分发给快要饿死的百姓。我就猜到了谈绍元会以此为借口对付我,果不其然,他派了三路兵马来捉我,每一路兵马都有近万人。我在伏虎岭设伏,将他的三路军各个击破……”
他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却耸然动容。陆文廷不愧是未来的大齐名将,以三千军力,力抗十倍于自己的敌人,竟然连战皆捷。
陆瀚早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是个天生吃军旅饭的,当初他在青阳之战时就有惊艳的表现。不过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廷之你详细说说。”
陆文廷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谈绍元的兵都是从北方调集来的,水土不服,加上看见饿死了那么多百姓,全都士气低落,根本不堪一击……我所用的战术不过是八个字: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他把战争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道:“此战之后,我手下的羽林军也是损失惨重,从三千人锐减到一千八百多人,还有不少都是伤员。我料想谈绍元不会罢休,他身后有二皇子撑腰,定会源源不绝调兵来打我们,那样终究是抵挡不住的,我不想让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羽林军消耗在内斗之中,便叫我的副手带着他们投奔了南大营……”
陆清岚只觉得惊心动魄。“那你呢?”
陆文廷道:“我决心查明真相,带着二十多个亲兵留了下来。此后我走遍衡州十府一百多个县。谈绍元不肯放过我,派了无数杀手追杀我们,到后来我的二十多个亲兵死得只剩下三个,我们当时被一伙杀手围困在云平县武云山上,眼看我这条小命就要丢了,萧少珏那小子带了百十个锦衣卫突然出现,把我救了下来。”
陆文廷笑道:“我一开始以为他带了数量庞大的锦衣卫前来,还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这小子也只带了百来个亲卫,我们俩一路上东躲西藏,花了不少心思,才逃出来。因为往北去的路线已被谈绍元派重兵把守,我们只能逃到南大营,好在萧少珏和欧阳大统领有些交情,欧阳大统领又对谈绍元十分看不顺眼,我们才从衡州进入到晋州,然后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京师,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说得简单,这一路上的艰难困苦,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深切体会。
陆瀚叹道:“廷之辛苦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经历了这番磨砺,对你有益无害,我瞧你回来之后,整个人沉稳老练了不少,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