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道理,碧瑶倒再说不出什么,只叹气道:“那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了?”
卿尘但笑不语,站起来走到书案前,漫无目的随手抽了卷书,却一翻,掉出张纸来,上面密密列着些人名。
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几个字上,郎中令李暄,说起来倒是个可用之才,只惜是卫宗平的门生,又投了溟王麾下,浊中难独清,此次自是难免牵连了。
不过两个月,兵部原是溟王的人已撤办了十之八九。查饷,自然跑不了户部,夜天凌早将户部摸的一清二楚,一根线牵起,雷霆手段步步紧逼,竟牵出了数百万的亏空。一时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怕是不少人多日没睡上安稳觉了。
神策军的叛闹让夜天溟在天帝眼中信任皆失,事情到了这地步便已足够,卿尘默默看着这笺纸上娟秀的梅花小楷,当一个女人的爱被无视和践踏后,曾经爱有多深,那恨便有多深。没有人比鸾飞更了解夜天溟,她几乎能猜出夜天溟的每一步动作,步步为营,先其而行。真正和夜天溟博弈的是鸾飞,恩断义绝,她用这样的了解将夜天溟慢慢逼向山穷水尽。
卿尘合卷立在案前,心中一时空荡无着,夏日蝉声细细的吟唱着,此时听起来格外的烦躁,“我去园子里走走,你不用跟着我。”她吩咐了碧瑶,举步走出房门。
闲步踩过石径,竹荫幽林在阳光下细影斑驳,草木秀润远带碧水三千,湖光蒙蒙。
漱玉院中流水百转,最终都聚在了这处望秋湖,湖水澄明如镜,遥遥倒映着天高影淡,幽雅平和似是能洗净人一身机锋,满心凡尘便落了碎淡。
卿尘俯身下来,在这深静的湖水中看着自己的影子,那样切实,却又隔着千山万重。
她将衣袖挽起伸手进水里,阳光透了水波有些圣洁的光泽,腕上的碧玺折射了天水浅影,发出灵动的七色微彩。水波静谧不见异样,她颇有些沮丧地收回了手,坐在了湖边。
岸边浅波打湿了绣鞋,在天青色的素淡中浸出一抹浓重的深意,更增添了其上花纹的繁美色泽,她索性赤脚弄水,纤袅白衣静展于石上,似有流云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