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他很早就习惯了黑暗。
已不记得多大年纪,随爹娘坐马车,也是这样连绵的雪天,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见血,娘亲把他抱在怀里,笑着掀开车帘惊奇地望。
一窝土匪在夜晚袭击了他们,面对手无寸铁的他们,随意屠杀。母亲把他死死护在身下。
他抬起头时,也有灼热滚烫的血液溅射到他眼睛上。
无数条血色人影。
在上方母亲的心跳已然不动,土匪们没有发现他,抢掠财宝而去。黎疏从母亲身下爬起来,发着烧往前走。
天降大雪,他东一脚西一脚地踩着雪的声音,漫长的白和漫长的寂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晕倒在路边,是刘大娘把他救了起来。
但他始终知道,刘大娘不是他的亲娘。
她对他并无关爱,只不过把他养在柴房里,每日给他两个馒头。刘大娘希望把他养大了能砍柴、种田。
直至十岁,黎疏都没有跟刘大娘说过一句话。
他每日默默地练剑,在荒山野地,在漆黑的柴房里,他听得见所有老鼠窜行而过的声音,以及山间兽叫。
前去袭击的全部被杀了。
在一招之间。
雪地上倒着五具被割破喉咙的尸体,以及如花一般溅射的血液。
黑衣人开始胆怯了,黎疏只是静静站在雪地中间,并不靠近,可只要他们接近他身侧三尺以内,无论多么小心翼翼的动作、多么出其不意的偷袭,都会被他一剑封喉。
这次,他们停顿了很久,没有袭击他。
再次传来的便是剩余九个人往四面八方逃走的脚步声,他们故意用步伐来扰乱他,让他无法追踪具体的目标。
黎疏听得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