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白羽大氅,替她系上。
大氅垂到地上,所过之处,边角沾尽白雪。
令窈小心翼翼提起来,笑着说:“给我穿,定会弄脏,先生不心疼这件大氅吗?”
“死物一件,何必心疼。”
令窈往他身边靠:“那先生是心疼我咯?”
孟铎含笑,修长白瘦的手拂过她下巴,轻轻一拭,扫掉半片瓜子壳:“只是不愿看到你托病告假而已。”
令窈为自己抱不平:“我日日勤勉,许久不曾托病告假,倒是先生你,这些天总是不见人影,就连夜课,也总是让山阳督字。”
他巧妙转移话头:“让山阳督字不好吗?”
“我已写得一手好字,无需再练。”
这话是真,并非自大。
她识字启蒙,最初由舅舅教导,再由梁厚教导,如今随孟铎习书几年,青涩挺秀的字迹已变成洒脱利落的字迹,甚有名家之范。若是仔细看,同孟铎的倒有几分像。
孟铎的字,深受文人学士追捧,价值千金,她的字同他相似,不说千金,一字值百金定是没问题的。
外面天寒地冻,两人并肩而行,令窈怕脚下跌跤,一只手紧紧攥住孟铎的衣袖。
积雪太厚,园里婆子们偷懒,未曾及时清扫。
纵使她百般小心,仍免不了滑倒。
还好孟铎及时扶稳她。
他视线落到她脚上那双镶满宝珠的云丝履,鞋面早就被雪浸湿,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能拿来雪里行走。
去年从清河回来时,给她捎的鞋,天底下就这一双。那时她嫌云履不合脚,如今套上厚厚的鞋袜,刚好一脚踩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