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许多年后,再回忆这一晚,才惊觉它是她们三姐妹这一生最亲密无间的时刻。
闹腾过了,年希珠睡着了,鼻子里发出微弱的鼾声。
华珠左边是年希珠,右边是年丽珠。
年丽珠睁开眼,轻声问:“二姐姐,你睡着了吗?”
“没有。”怎么睡得着呢?两个月不见,明天便要嫁给他,一颗心悸个不停。
“我真羡慕你,跟子承哥哥青梅竹马长大,知根知底,又这么相爱。”年丽珠抑制住心底浓浓的酸涩,语气如常地说。
华珠宽慰道:“你和三妹夫也可以的。”
年丽珠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我跟他就相看时见过一面,后边儿一直没再来往,不像你跟子承哥哥这么浓情蜜意。”
你只看到我们的浓情蜜意,却没看到我们死里逃生。被人追杀、被人构陷,几度险些阴阳两隔,这条路,走得并不容易。不远的将来,他们所要面对的是风险未知的梅庄,只会更不容易。华珠微微一笑:“感情是经营出来的,你用心待他,他也会用心待你。”
用心?再用心,也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年丽珠阖上眸子,这一刻,嫉妒如海浪拍案而来,将她拍向岸边,又卷入深漩。她的指甲掐入了掌心,为什么一起大家一起长大的,被子承哥哥看上的却是二姐?她比二姐懂规矩、懂诗词歌赋、懂温柔体贴……为什么跟子承哥哥成婚的人不能是她?为什么?!
……
天微凉,年府忙碌了起来,巧儿走在一夜之间仿佛变成红色海洋的小路上,笑容满面。她在门口迎接了十全妇人,并带她回海棠院为两名主子梳妆打扮。
华珠与年丽珠迷迷糊糊地便被秀云、香荷从被窝里捞出来。房妈妈怕小姑娘不经事,亲自坐镇海棠院,又叫翡翠帮着她们一块儿给主子们梳洗。
夏天容易流汗,凤冠霞帔又厚得很,因此为了最大程度上减轻华珠的不适,房妈妈在沐浴的温水中放了些薄荷。洗漱完毕,华珠与年丽珠换上大红肚兜和里衣,披散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出了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