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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绾苦笑,“或许是你想的复杂了。”

明明危楼已经什么都没做了,但凡是棠珩造的孽,棠观却还是都要往她陆无悠头上扣,简直固执的让她无奈。

棠观也对颜绾的冥顽不灵感到费解,陆无悠从前便擅长拿捏人心,杖杀宫人一案便是对他信任的掌事宫女威逼利诱,让她不得不背叛了他,在众人面前颠倒是非。

既然从前能将手伸进东宫,此刻也一定能将爪牙安进王府……

他如今最在乎的人就是颜绾,自然是担心她遭小人算计。然而无论怎么同她强调,她却是半分不上心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将那手段毒辣的危楼放在眼里。

心里一着急,棠观的口吻不免强硬了许多,“为了夺嫡,棠珩什么都会做。危楼从前去想要扶植棠珩上位,怎么可能半途而废?”说着,又是冷笑,“陆无悠煞费苦心才将太子之位送到了棠珩面前,如今又怎么可能甘心前功尽弃?陆无悠的手段你也并非没有见识过,并州那一路,山匪拦路,巨蟒偷袭,还有雁城百姓因为时疫受到的无妄之灾,我看你是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

棠观每多说一句,颜绾的心便凉下一截,直到最后,她便是连苦笑也苦笑不出了。

一丝彻骨的寒意侵入五脏六腑,让她有些无力的垂下眼,再也没了反驳的意愿。

陆无悠的确半途而废了,陆无悠的确甘心前功尽弃了。

并州那一路,陆无悠派人暗中除掉了不少追杀的杀手,操纵巨蟒之人也是陆无悠派人处理的,雁城时疫,陆无悠毫不知情而且自己也染上了时疫。陆无悠甚至还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别人面前,任由她当初留下的后患在大殿上倒打一耙……

可是到头来,在棠观心中,陆无悠还是陆无悠,还是那个栽赃嫁祸无所不用其极的陆无悠。

颜绾突然想到了自己决定留在雁城那一日。

那一日,她曾想,只要让陆无悠消失,只要让那个棠观厌恶的陆无悠消失就好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才发觉,一切都远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她或许可以让陆无悠的身份一直隐藏下去,但却无法让陆无悠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永远消失……

面对棠观对陆无悠的敌意,她完全做不到视若无睹,甚至不能当做外人一样旁观。

她真的高估自己了。

哪怕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的难受和委屈却总是让她无能为力。

颜绾垂下眼,面容隐在阴影中,“臣妾没有忘。”

声音温婉,一如从前。

尽管她已经极力控制住了情绪,但棠观却依旧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心头一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似乎每次谈到危楼或是提及陆无悠时,颜绾都会露出这样消沉的神色。

看不透这样的她,就像看不透拓跋陵修画中的女子,但他又偏偏恨极了这样的看不透。

然而即使看不透,棠观也不想再将危楼陆无悠等乱七八糟的话题继续下去,眉眼间的冷峻逐渐柔和他放轻了声音,低头去看颜绾,“我只是担心你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