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颜绾移开视线摇了摇头,眉眼间掠过一丝惋惜,“……棠观让我转告你,他会尽快送你离京。”
这是棠观让她转告的话,然而,她却还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自从你被软禁那日起,他就一直在筹划送你离开。如今这质子府中,已被他安进了大半的人手。”
他的不信任辜负了棠观。
她之所以主动要求来质子府,也是不想让棠观亲眼目睹这一幕。
亲眼目睹自己的赤子之心,却只换来猜疑和胁迫……
拓跋陵修唇畔的笑意荡然无存。
颜绾的话终于戳中他的痛点,撕裂了他竭力维持的表象,瞬间引爆了那股自我厌弃甚至自卑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缠裹得他几欲窒息。
的确,他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对棠清欢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用棠观和棠清平不义在先,自己无可奈何作为借口,那么现在,他无疑是被狠狠的从自我慰藉中扇醒。
更何况扇醒他的人又是颜绾,而那话里又隐隐带着“他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如棠观”的意味。
原本就如鲠在喉的拓跋陵修更是脸色煞白,阴寒中泛着青色。
如今在所有人眼中,他怕是都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了吧?
曾经的旧友还高高在云端,而他却是一夜之间跌落泥潭,只能卑微面对他们施舍的慈悲。
拓跋陵修攥紧的手骨节处已是青白一片。
面上残存的懊悔中还闪过一丝愤懑。
他不甘。
他不甘心……
低垂的视线在某一处顿了顿,他眸光骤然闪了闪,像是终于忍无可忍,突然猝不及防的站起身朝一边的颜绾逼近。
朗月般的俊容渐渐泛起戾气,盯着她的那双淡金色眸子,瞳色愈发幽邃深浓,嗓音冷的仿佛掺了碎冰渣,“我自然不能与他们相比,我和你,才是同一类人,不是么?”
他向来随意平和,如此口吻便已是盛怒了。
所有人都可以指责他,唯有她不可以!
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又有什么资格用那种怜悯而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明明他们,才是同类人。
被拓跋陵修突如其来的靠近惊了惊,颜绾皱着眉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已是廊壁,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