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只是嗅出了一点不对劝的味道,便再没有人肯毛遂自荐去送死了,赫连珈月颇有些遗憾地想着,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一片沉寂,语气疲惫,甚是无奈的样子。
“唉……既是如此,我便亲自走一趟吧。”
赫连珈月此言一出,在场的各位族长先是微微一惊,随后便是一片恭维之声。
听着那些言不由衷的恭维话,赫连珈月微微勾起唇,牵出一个浅浅的笑。
赫连云在一片恭维之声中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赫连珈月,他分明从这位家主的眼睛里看到了淡淡的讥讽和一闪而逝的锋芒。大概只有那群老朽又自作聪明的家伙才会认为眼前这位家主是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吧,赫连云撇了撇唇。
赫连珈月是上任家主赫连式斋的独子,从小体弱多病。族中巫医大多断言他不可能长大,可是他偏偏就一路稳稳当当地长大了,并在赫连试斋过世之后,以九岁稚龄爬上了家主之位,一晃十八年过去了,因为当时自己年纪尚幼,所以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赫连云并不知情,可是能够盘踞赫连一族家主之位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如他表现得那般怯懦无能?
第五族因为赫连无极的过世已经一蹶不振,如今赫连海和赫连元都又出了事,而事情偏偏就是这样巧,赫连无极、赫连海和赫连元都这三人都参与了三年前捉拿银月巫女的行动。
赫连云心不在焉地想着,又看了一眼站在赫连珈月身旁的丁千乐,在转开视线时却突然撞上了赫连珈月的视线,他心下一凛,立刻垂下了眼帘,然后在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位姑娘真是家主的逆鳞啊,触之即亡。
丁千乐虽然对于赫连珈月身子刚有点起色就要出远门亲自去尚水县的事情抱着不甚赞同的态度,但赫连珈月毕竟是一族之主,又是奉了圣旨,她这个时候若再说些什么反倒不合时宜,而且显得任性了。
既然去尚水县已成定局,丁千乐便在各位族长散去之后,开始着手准备赫连珈月的出行事宜,力求舒适不伤身。刚走出西院大门,她便看到了蹲在池塘边拿饵料喂锦鲤的赫连云,不由得有些奇怪,诸位族长都走了,他怎么还没走?
看到丁千乐出来,赫连云将手中剩下的饵料一股脑儿全丢进了池塘里,引来一大堆争食的锦鲤,他浑不在乎在站起身拍了拍手,笑着看向丁千乐,“千乐姑娘。”
丁千乐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毕竟他还当了她几天的巫术老师,想了想,还是张了张嘴叫了一声,“云先生。”
这个称呼倒把赫连云弄得一愣,他咧了咧嘴之后才笑眯眯地说了一声,“不敢当,我这是有事要求您来了。”
听他这样说,丁千乐更加的奇怪了,赫连云这个家伙还能有什么事情求到她头上?
“请帮我把这个交给家主吧。”赫连云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来,交到丁千乐手上。
那木匣子的做工十分的厚重朴实,入手也挺沉,丁千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她可不敢随便揽下这样的差使,万一里头藏着机关暗器什么的,她要怎么办?
仿佛是知道丁千乐在想什么一样,赫连云示意她打开匣子看看。
丁千乐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匣子,匣子里是一块牌子,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牌子上雕刻着一个字体繁复的“柒”字。
这是……族长令牌?
丁千乐吃惊不小,抬头看向赫连云。
赫连云笑着抱了抱拳,“烦请千乐姑娘替我转告家主,就说此次前往尚水县,赫连云愿为家主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这样肉麻兮兮又狗腿子的话自赫连云这个一贯嚣张骄傲的人嘴巴里说出来,让丁千乐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不容易回过味来,抬头再看,赫连云却是已经笑眯眯地转身离开了。
丁千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抱着木匣子又回到西院的时候,赫连珈月正和连进在说着什么,听到丁千乐的脚步声,赫连珈月抬起头来,挥了挥手让连进退下。
“那是什么?”看到丁千乐手里抱着的木匣子,赫连珈月扬了扬眉。
“赫连云给的。”丁千乐看了一眼与他错肩而过的连进,走到赫连珈月身边,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他。
赫连珈月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看,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丁千乐抖了抖,酝酿了一番,强忍着恶心,将那些肉麻兮兮的狗腿子话又跟赫连珈月重复了一遍。听她说完,赫连珈月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一些,他抱着木匣子回到了主卧,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个小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