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自己是抱着很认真的研究精神同你讲道理的,人家却只当他胡搅蛮缠。杜松坡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做痛,唉,怎么千百年来,江湖上默认的规矩法则胜败条件,这一切,在这个混蛋看来,好象全都无礼荒唐的事呢。
“阁下若觉得这样不公平,那只要输了之后,适当遣散一部份门徒和教头,让振宇武馆的规模不再是第一就好。”明知道傅汉卿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杜松坡却还是意有讥讽地说出这番话来,一心只想让天下人知道,此人的口是心非,和存心拖延的恶毒打算。
偏偏傅汉卿答得落落大方,坦然无私:“这不可能,所有的徒弟都是交了钱来学功夫的,我们收了钱就有责任教到他们出师为止,如果驱逐徒弟,那就是违约,严格说起来甚至是骗钱犯法,而教头们辛辛苦苦为武馆出力这么多年,无辜受连累被解雇的话,也同样是极不道德,极恶劣的事。”他略略皱眉“你们这么多一代宗师,大人物,跑来找我们比武,就是为了逼我们做这些犯法无德的坏事?这个,用心是不是太恶毒了一点,做人要厚道啊。”
杜松坡仰天发出啊的一声狂叫,双目皆赤,老天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天理没有。怎么有人可以这样颠倒黑白。
反而是宗无极面沉似水,干净俐落地喝一声;“你到底比不比,不比就直认好了,不用再这么狡词拖延。”
傅汉卿迟疑一下:“可是,胜负条件还没有说清楚……”
宗无极双手一搓,竟发出金石交击之声,他目带杀气地望着傅汉卿:“我们输了,从此不来找你们麻烦,你们输了,只要向全天下宣扬振宇武馆败给我们即可。”
傅汉卿点点头,然而还是有点良心不安,很厚道地说:“可是这样对你们好象不太公平,我们输了,不论宣不宣扬,天下人都会知道,我们基本上没付出什么代价。”
宗无极用盯着杀父仇人的眼光死死瞪着傅汉卿,说话一字一顿,咬牙如磨:“我们只求胜败,不求胜负条件,亦不求公平,行了吗?”
最后那行了吗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有些哀求的味道了。
傅汉卿这个一门心思走到底的家伙,还在思考公平与否的问题,狄九终于耐不住性子,重重哼了一声。
傅汉卿这样胡搅蛮缠,在他看来固然有趣好玩,但胡闹得久了,就是旁观的人也会觉得不耐烦。任何的事情都要适度,象傅汉卿这样不管规矩,不照旧例,胡说八道,刚开始大家都觉得有意思,都以看好戏的心态来看,可要是傅汉卿超过了这个度,还是反反复复来这一套,所有人都会渐渐生起逆反厌恶之心,认定他是畏战拖延了。
傅汉卿听那一声哼,其意不善,知道拖无可拖,只好叹口气:“好,那我就占点便宜,接受这个条件吧,我们开始比武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大大方方直接往宗无极走过去。
他与宗无极只隔着十步的距离罢了,转眼就走到宗无极面前,贴身而立。
宗无极一听他说开始比武,简直兴奋感激地要热泪盈眶了,正要再次运功,发动紫金手,一口真气才刚刚提起来,却见傅汉卿已经大步走近过来。
他只愣了一会神,傅汉卿就到了他的面前。
宗无极心中一紧,全身肌肉紧崩,真气充盈,象这样的顶尖高手,怎么肯让一个敌人,欺到近身处来呢。
奈何傅汉卿一开始就说好是文比,不是武比,他这样走近过来,宗无极也不好拦他。
他自己是一代宗师,总不好让世人以为他害怕一个小辈少年吧。
只是礼貌上虽不能拦,心中怎么能不防范,倾刻间他全身真气一阵鼓荡,每一寸肌肉都崩得紧紧的,转念间已准备好十七种腿法,三十二种掌法,和二十八种身法,确保可进可退,可攻可受,就算这个无赖出手偷袭也不用害怕。
偏偏傅汉卿与他贴身而站,呼吸可闻,可全身上下还是松松垮垮全是空门,未做一丝一毫的防范和攻击动作。
宗无极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在他全身的死穴命门上流转,所有人都确认,如果不是在场旁观的人太多,宗无极有极大可能,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恨而猝然出手。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就算是最顶尖的高手,也很难在毫无防范时,躲得过这种人物的全力攻击。
这时候,无数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心情紧张起来,无数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那紧贴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就连齐皓都脸上微微色变,在场除了狄九和狄一基本上再没有人能保持镇定。
只有傅汉卿好象完全感觉不到危机一般,从从容容说:“你不用再运功了,我刚才看你运功的样子,就知道你想要比什么,你文比的内容我很清楚,我想跟你说……”两个人本来已经很近了,他居然还要凑过去,把嘴贴到宗无极的耳边,对宗无极那极力忍耐也极力防范的眼神完全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