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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不恨?”

顾红妆笑容朗朗动人,但却略显苦涩:“你若对我全然无情,我或许早已对你仇怨有加,但你偏偏在四分算计之外付出六分真心,倒让我内心如火熬煎,处处举步维艰。”

燕箫寂静开口:“夫子素来心思巧慧,洞察人心,一心想要远离宫闱,学生以前不舍夫子离去,百般挽留,如今夫子死里逃生,倒让学生想通了很多事情,若是夫子还想执意离去,学生定不会多加阻拦。”

顾红妆微愣,随即神情黯然,神色复杂道:“如此说来,箫儿你终是嫌弃我是瞎眼无用之人,要不然何须这么急就赶我走?”燕箫笑了笑:“夫子多虑了,人这一辈子永远都在牢笼里面挣扎彷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牢笼,可是转瞬又入了另一处铜墙铁壁,乱世儿女,身若蒲柳,终生摇摆不定。燕国大业,本该由我一力承担,但因我身体不适,反而让你处处受累。每每想到这里,难免会对夫子心生歉疚。”

顾红妆顺了口气,呼吸悠长,容颜静谧,沉吟片刻,说道:“我虽是你夫子,其实并没有教你什么,反倒是你处处为我奔波,如今你位居东宫,身为储君,功劳是你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燕箫双眸漆黑深邃,直直的望着她,“箫儿为夺帝业,一为燕国百姓,二为夫子知遇、栽培之恩。此生得遇夫子,是箫儿的荣幸。”

顾红妆无声一笑:“难得你能如此想,如此倒是燕国百姓之福了。”

燕箫薄唇紧抿,沉静的看着她,“夫子临死前,曾对箫儿说过一句话,不知夫子如今可否把答案告知于我。”

“什么话……”话音刚落,顾红妆蓦然回过神来,表情力持镇定,勉强笑了笑:“昏迷时间太久,有些话自是记不清了,我……说了什么?”

燕箫垂眸,薄唇轻掀:“夫子说,纵使我机关算尽,这燕国天下也不是我的。”

“……”闻言,顾红妆身体一僵,靠在软枕上,一时无言,心思难平。

燕箫眼神似淬了毒药:“夫子权术谋划,向来不以为荣,常常聊做游戏,看破天机又何足道哉?但这番话对于箫儿来说,终究如芒在背,还请夫子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