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可见轿帘底下,他深绯色的襕衫同脚下皂靴。
阿弦一咬牙,像是入虎穴一样俯身入内。
崔晔端坐轿中,头上尚戴着进贤冠。
阿弦只扫一眼,不敢跟他对视,却见他手抬起,往旁边示意,阿弦知道是让自己坐,叹了口气,过去挨在他旁边坐了。
这轿子虽然宽阔,到底比马车逼仄,且轿门帘垂落,外界的光景尽数被遮挡住,那些喧嚣声音也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
里头就似是个封闭的小小世界。
阿弦头一次坐轿子,也许是紧张,也许是身边有人的缘故,不知不觉有些呼吸紊乱。
但这方寸之间,丁点儿动静都极明显,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鼻息:呼哧,呼哧,像是一只跑了极长山路的驴子。
大概是这声音太响,她完全听不见身旁崔晔的任何声响。
阿弦觉着自己太过无礼粗莽,忙屏住呼吸,同时竖起耳朵静听,轿子里果然归于平静。
缓缓松了口气。
“你在干什么?”崔晔忽然问。
转头对上他探看的目光,崔晔道:“你是想把自己憋死么?”
阿弦泄了气,宁肯还是做一只跑长路的驴子。
轿子抬的很稳,但总给人一种浮在云端或者飘在水上的感觉。
阿弦正想问一问崔晔,袁恕己对他说了什么——
“方才去哪里了?”崔晔竟先开口问。
大概是屏息而智昏的缘故,阿弦来不及多想,老老实实道:“去大慈恩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