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言沉翰林才华横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聪明人。”
从沉忆辰滴水不漏的言语中,这下喜宁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小子得罪王振不但能全身而退,还能在朝堂混的风生水起。
确实不简单!
“喜公公过赞,下官受之于愧。”
“以后共事的时间大把,今日咱家还有事务在身,就不便多谈,沉翰林再会。”
很多事情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喜宁已经漏了些底,就看沉忆辰做出何种选择。
“喜公公慢走。”
沉忆辰拱手目送喜宁离开,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虚伪笑容褪去,神情愈发冰冷起来。
从喜宁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他已经明白王振的推荐背后不怀好意。于是乎逆其道而行之,主动来与自己示好,不让王振的谋划得逞。
后世有一句名言,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沉忆辰不可能与喜宁这种人为友,但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所用。
王公公,你低估了喜宁的狂妄与奸诈,同样低估了我的巧言令色。
福建平叛,将成为一盘大棋。
……
正统十二年正月初六,朝廷正式的任命旨意便宣召下来,没有指派勋戚武臣担任主将,仅让沉忆辰以御史身份,提督福建布政司军政要务平叛。
另外监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少的,喜宁不出所料的被皇帝任命为监军,即日将与沉忆辰一同前往福建。
收到旨意后,陈青桐的心情有些低沉,她没想到沉忆辰才从山东归来,这么快就要前往福建提督军务。
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并且相比较治水,平叛的风险性明显要高上许多,战场刀枪无眼,身为妻子怎能不担心?
“青桐,帮我收拾下行李吧,军情紧急陛下命令即日动身,得抓紧时间了。”
之前福建布政司的奏章,已经让沉忆辰意识到局势崩坏速度,要远远超过了历史预期。而且从京师前往福建的路程,可不像出镇山东那样,可以全程走运河水路,最快半个月便能达到。
走陆路前往福建,就算沉忆辰轻车简行,没有一两个月时间达到不了,除非是驿站换马快马加鞭赶过去。
但问题是,沉忆辰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出行,还得搭上一个喜宁。他要是讲究仪仗排场的话,路程花费时间就可能翻倍。
再过两三个月,沉忆辰都无法预测福建会变成何种模样,万一要是引发了浙江、江西两地的农民起义,那平叛就将完全脱离自己掌控,会有无数的人头滚滚落地!
迟则生变,沉忆辰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妾身知道了。”
陈青桐低声应了一句,然后默默转头朝着屋内走去,眼眶却不知何时起出现了一层水雾。
哪怕再如何通情达理,明白男儿志在四方,都抵消不了离别带来的伤感。
听到陈青桐的语气不对劲,沉忆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身边人,于是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说道:“青桐,我们一起收拾吧。”
“夫君志在家国天下,这等小事我做就好,你还是去办正事吧。”
陈青桐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她清楚沉忆辰即日要出发的话,那么京师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交待。并且从他那抹掩藏不住的焦急情绪可以得知,福建现状可能比朝廷旨意还要紧急。
“没事,一起吧。”
沉忆辰不待陈青桐多言,便拉着她一同回到屋内收拾。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理解于谦,为何要冒着问罪的风险,擅自回京归家。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与于谦做着同样的事情,对得起家国天下,却对不起家中妻子。
能在身边多陪一分,那便多温存一分。
收拾好行李后,沉忆辰并没有什么空闲时间,他担心在路途中出现什么大变,于是前往书房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写给叶宗留的,让郑祥先行快马加鞭赶往福建,嘱咐他们暂且稳住局势,不要继续与官兵进行对抗。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坚持等到自己赶往福建。
另外一封,是写给自己业师林震。
来到京师的这几年,沉忆辰其实一直都与老师林震有书信往来。可古代车马慢,书信远,往往一个来回便是大半年时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