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侧面也有箭雨射来,破月哪里顾得了太多,单手抓住皇帝衣领,将他一提,避过那一轮箭雨。皇帝瞬间腾云驾雾,有点发懵,再定睛一看,竟被破月放在了地上,心头微怒,又有点好笑。
这时,殿外声势更大,拥入殿内的青仑人越来越多,眼看暗卫们支持不住。师父和慕容湛都退到皇帝身旁,与破月并肩护住皇帝。
师父扬声道:“叛军人数太多,皇上,咱们无妨先避一避。”
皇帝脸色冷下来:“怎么?朕还要避开这些贱奴?”
师父看一眼慕容湛,慕容湛马上道:“皇兄,你龙体为重。咱们先避上一避,万事有臣弟为你分忧。”
皇帝脸色便缓和几分,点头:“你既如此说,那便走罢。”破月看着有点好笑,这皇帝龙精虎猛的,怎么在最宠爱的臣弟面前,有点老小孩的感觉。
师父单手在龙椅侧面某处一按,只听“咚”一声,四人身子骤然下落,头顶光线一暗,厚石板竟是封得密密实实。
破月站起来一看,原来身处一条幽暗的密道里。不由得心想,原来你们早有退路,却还要死扛在殿中。慕容氏的骄傲,还真是坚韧,不到最后一步不肯认输——当然,皇帝现在也不一定输了。
破月只是觉得,可惜了殿中那些暗卫。但显然在场其他三人,甚至包括慕容湛,一心挂念他的皇兄,都不会考虑那些人的性命。
似乎……只有步千洐,才会爱惜这些命吧?想到他,破月心头一甜,满满的像塞满了棉花,软软的暖极了。
慕容湛从墙壁上取下火把,掏出火石点燃,转身朝皇帝伸手:“皇兄,臣弟为您引路。”
皇帝微微一笑,手搭上慕容湛的胳膊。师父走在最前头,破月只能走在最后。
“月儿当心。”慕容湛扬声道。
破月还没答话,师父平平的语气道:“她内力远胜于你,当心你自己吧。”
慕容湛便没说话了。
四人在阴暗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时而听到头顶脚步声纷乱;时而听到侧面有潺潺的水声。破月知道,这么长的时间,只怕早出了皇宫。
待出到地面,竟是一处农家小院。周围一片农田,看环境应该已在帝京郊外了。
小院收拾得很干净,破月跟慕容湛走进去一看,粮食、水都有。慕容湛清理出一张椅子,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披风铺上,这才将皇帝迎进来。
皇帝表现得很平静,淡淡往那农家竹椅上一坐,倒也有几分真龙天子的雍容威严。
“患难见真心,今日你们护驾有功,他日朕自会厚赏。”他微笑道,“你们都坐吧。”
师父还是立在皇帝身旁不动,破月找了张椅子坐下,慕容湛也在她身旁坐下,笑道:“臣弟只要皇兄龙体安康,不要赏赐。皇兄,咱们接下来往哪里去?要不要往北去,与充儿汇合?或者往东去,与赵初肃将军汇合?”
皇帝冷哼一声道:“朕是真龙天子,岂有避祸外逃的道理。便等在此处罢。”他这么说,慕容湛也不能多问。破月心想,慕容你急什么,看皇帝这样,肯定还有后招。不然怎么会要在这里等?
皇帝又问:“此次青仑人偷袭帝京,实在神来之笔,那赵魄有几分本事。你远在麟右,怎会料到帝京有变?”
慕容湛恭敬道:“皇上,其实此次帝京有变,是步千洐将军与月……颜破月推断出来的,找我和充儿商议。我便连日赶回帝京报信,却还是慢了一步。”
皇帝这才注意到他一脸风尘,点了点头,这才看向破月:“你们如何推断?”
破月便将那日与步千洐的对话复述一遍。皇帝听完淡道:“仅凭猜测便驰援千里,那步千洐行事倒也出人意表。”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充儿这次可是将赵魄的陷阱,扑了个结结实实!”
慕容湛没答话,破月事不关己高高挂。皇帝也没再说了,让慕容湛扶自己到内室休息。
到了傍晚,四人都是饥肠辘辘。破月动手下厨,用削铁如泥的百破刀,切了盘腊ròu,下了四碗面条。慕容湛接过很快吃了个干干净净,低声道:“谢谢,很好吃。”师父先试了毒,才伺候皇帝用了膳。皇帝不置可否,碗里倒吃得只剩下了汤。
农舍只有两间房,皇帝住了一间,破月原本推辞,慕容坚持让她睡了一间。师父睡在堂屋,慕容抱剑在门口守了一晚。
第三日天刚亮,破月迷迷糊糊便听到马蹄震动,立刻抓刀翻身起来,冲到门口一看,但见黑色大军如潮水般站满了田间便道。远远望去,至少有万人之数。破月心头暗惊——皇帝果然不是吃素的。周围的兵马都被慕容充调走许多,皇帝从哪里又冒出了一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