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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里头黑漆漆的,没有点灯,一丝光线都没有。若不是他们目力好,很难发现坐在案几后面一动不动的那个人。元祐咳嗽一声,扇了扇满帐子的酒气,皱眉走过去。

“天禄,你怎么不点灯?”

说罢他又扭头,低吼,“郑二宝!你死哪去了?”

郑二宝“嗳”了一声,苦巴巴跑进来,瞥着赵樽,嗓子发虚。

“奴才,奴才……唉,是主子说,主子说不要的。”

“嗤”一声,元祐挥手,“滚蛋吧。”

几个人在门口喧哗,赵樽却毫无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案几后的椅子上,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元祐摇头叉腰长吁短叹,陈景却是行动主义者,在他嗔怪的时候,已经把屋子里的油灯点亮了。可不亮不知道,一亮吓一跳。只见赵樽枯坐在椅子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面色苍白,英挺俊拔的面容憔悴不堪,冷硬英气的五官也被忧郁折磨得冷鸷阴沉,就像杵了一尊活阎王在那儿。他整个人没有生气,没有杀气,只有酒气。

陈景上前,躬身行礼。

“爷,夜深了,您早些歇着吧。”

“出去!”感受到光源,赵樽不悦地眯了眯眼,声音沙哑,低沉,略有怒意。像是沉醉在一种不太清醒的酒醉状态中,他并没有看元祐和陈景,拿起手边的酒坛便往嘴里灌。而此时,他身侧的案几上,也不是往日成堆的公文,而是一坛又一坛的烈酒。他的眸中,也不是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肃色,而是离愁与疼痛生生薰出来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