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纳罕,心想自己这眼皮跳得奇怪,就算右眼跳灾吧,可这灾又会落到谁身上呢?自己身上?自己近来本本分分的,难不成金效坤又惦记上了自己的小命?不是自己,就是别人,可自己唯一的至亲——名义上的——就是太太傲雪。
太太遭灾倒是没关系,甚至还算是个乐子,可以让他看着解解闷。
猛然间的,他想起了那两个姓段的,一颗心登时扑腾腾的大跳起来。
真的,怎么把那二位忘了呢?那二位不正是一对惹事精的化身吗?可现在是急也白急,谁知道他们又玩到了哪里去?况且陆健儿还等着和他继续叙旧呢。
金玉郎这眼皮,跳得当真有缘故。
在他和陆健儿分享那瓶三十年的白兰地时,几条大街外的小翠芳家中,灯火通明,室内温度已经升到让段人凤汗流浃背。
她的短发湿漉漉的向后梳过去,紫缎子马甲箍着她薄薄的腰身,马甲也透出了似有似无的汗意。
她站着,段人龙在一旁坐着,胳膊肘架上赌桌边沿,他和妹妹各走一个极端,段人凤越是热,他青白着一张面孔,越是冷。
两人对面,是一贯和蔼可亲笑眯眯的连毅师长。
连毅上身只穿了一件月白绸子的单褂,领口解开了,袖口挽上了,他的额头上也见了汗,并且是罕见的没了笑模样。
赌桌桌面平平的紧绷着一层暗绿呢子,电灯光亮到了夺目的程度,将桌上的几行骨牌照耀得生了辉。
四周静静地站了一圈观众,全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