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依旧漫天飞舞。有古杨树依着墙角而生,树荫当风摇摆。高墙上的城阙半掩在它的枝桠间,檐角占风用的金铃叮当作响。
长巷两侧宫人们已按着身份、位阶站好。打眼望去,香鬟翠鬓、环肥燕瘦、争奇斗艳,连没有名分的小宫女也穿得比平日里鲜艳些。女孩子的娇俏容颜,竟让这阴冷长巷也明媚耀人起来。
只是她们当着我的面,都拘谨得很,不像在长信殿下时那般聚堆私语。
我与她们关系冷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我也学不来太后的平易近人,无需跟她攀比这些。便只静静的站着等待。
时间流淌得比预想中还要缓慢。
眼前景物渐渐有些晃,耳朵里也起了杂音。头上的饰物连带身上的衣袍也沉重起来,我知道自己差不多要撑不住了。
而苏恒的仪仗就在这个时候缓缓的拐入这高墙深巷之中。羽林郎漆黑的戎衣与锦红的披风交织着,马蹄哒哒的踏在青石地面上,五色祥龙旗猎猎的扬在风中。
苏恒的辇车便在仪仗的中央。
长巷两侧的宫人们如海浪般跪伏下去。
我强打起精神,带着三个美人迎上前去。
所有跪拜的人山呼万岁。我无须行跪礼,这个时候却也必须低下头去,向他表示恭顺。
而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以苏恒的性情,当不会让这么多人在他面前跪很久。
我正恍神,面前便出现了苏恒的十二纹章玄衣。他身形青竹般挺拔,再没人能将那身章服穿得像他这般雅致好看。他的右手压着袖口微微的抬起来,手指修长白皙,比玉同色,依旧是当初我从盖头底下看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