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蜀地的刺客。”他随即便又正襟危坐起来,“陛下路上压下了消息,回来后只对臣等几个人说了。既然陛下也跟娘娘提了,臣便妄度一次圣意,将实情告诉娘娘——陛下南行路上遇刺,刺客已经招认,是苏浚旧臣丁未指使的。”
我说:“陛下确实早惦记着蜀地了。”
苏恒早有伐蜀一统天下之意,只是早些年天下凋敝日久,人心思安,他不能逆流而行,只好暂且搁下。如今经过五年休养生息,家给户足,仓廪充实,他自然就又动起了心思。
将行刺的罪名栽给丁未,不过是为了找个兴兵的由头。刺客已死,口供自然任苏恒捏造。何况就算口供真的指向丁未,苏恒心里也未必不疑我——否则他何必特地试探我?
哥哥摆弄着茶杯,风轻云淡,仿佛事不关己,“确实是块招人惦记的地方。”
我说:“陛下既然跟哥哥提过,想必希望沈家有所作为。沈家最不缺的便是钱粮……”
哥哥说:“外廷的事,不必娘娘叮嘱。”
我被噎了一下,却还是不得不叮嘱:“哥哥要学长平侯?”
可是卫青一朝身死,刘据、卫子夫便一个也不能保全。苏恒没有良心,哥哥再退让也是没有用的。
何况凭借沈家的功劳与家世,再有河北旧臣的支撑,我和韶儿什么样的活法不可以,何必还要苟且偷生?舅舅死后,河北旧臣群龙无首,渐渐都交了兵权换来富贵,消沉度日。蜀地战事再起,正是他们重新振奋的时候,也正该是哥哥代替舅舅重新凝聚他们的时机。
哥哥却只继续安静的喝茶。
好一会儿才说:“陛下顾念旧情。娘娘也该体贴圣意,像今日这般……陛下连着遣了三个人来,下了三道旨意,才拦住娘娘,外人看了,未免要有些碎语。”
我知道是我昏了头,可是想到韶儿在太后和刘碧君手里,我便如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我说:“我记下了。”再次提醒,“陛下提拔了刘君宇。国有战事,要发家总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