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夏树笑着说了声“好脏啊”,擦去脖子上的血痕,再抹去刀上血迹。
即使如此,dna依然能被提取到,他绝不会犯这种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待会儿找个天衣无缝的时机,趁人不注意,把这凶器偷偷处理掉。
炸弹犯双手被降谷零钳制,像一条失水的鱼,竭力扳动身体,并恶狠狠地诅咒道:“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降谷零反问:“是么?”
北条夏树恍若未闻,抬手挡住仰面而来的天光,转向行政楼a的方向,艰难寻找黑泽阵的身影,心里多少有点忐忑:“我凭自己实力脱身了,他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然而,一枚子弹嗡然破空,在他的视线中由远及近,这短短的瞬间,被拉长成慢镜头——它高速旋转着,穿过风,穿过热烈的阳光,精准击中炸弹犯的面中。
子弹高速旋转,自鼻梁穿进他的大脑,留下血淋淋的空腔。
上一秒还正在降谷零压制下剧烈挣扎的人,顿时松散筋骨,歇了气。
降谷零愣了一瞬。
不是景光,时间上来不及。而景光,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下死手。
那么,此时的玩具厂里,还有哪位擅长狙击的成员?
几乎是瞬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代号,瞬间浮上他的心头——gin!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gin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的手下太多无辜目击者的亡魂。
现场的这两位普通人,性命只在他闪念间。
降谷零绷紧肌肉,喉咙中炸出一记低声警告:“走!”
他一跃而起,拽住离他最近的工藤新一鸡的小臂,拉着对方躲进天台阁楼内。
再回头,那位俊美无俦的黑发青年,正一动不动,目光散落在空气中,神情平静。
降谷零刚想开口,枪响却先他一步。
来不及了!
震神之下,他灰紫色瞳孔微微缩小,呼吸一度放缓。
——然而,预想中的中枪倒地画面,并没有发生。
第二枪再度击中炸弹犯,这一次,是眉心的位置,像是担心这个人一息尚存,又补上了一枪。
……这不是gin的作风。
降谷零微微皱眉。
第三粒子弹随之而来,落在眉心与面中弹孔的连线上,这是冰冷且暴力的炫技,又仿佛在宣泄某种不抒于口的愤怒。
就好像,远处的狙击手正处于怒火中烧的状态,而一枪夺去此人的生命,远远不能抹平他的暴戾。
又是一枪。
中枪者,依然是地上的犯人。
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降谷零转而打量毫发无损的北条夏树,若有所思。
工藤新一同样察觉到不对劲,警觉地后腿两步,他原本以为是警方的狙击手,但……
位于两人视野中心的北条夏树:“…………”
他知道他们心理大概有几百个怀疑,但已经无暇去思考如何处理了。
实际上,出于戏弄猫狗的目的,北条夏树特意吩咐草莓啤酒把门口的警车都弄报废,等警察们收工归队发现代步车无一生还,届时让降谷零充当司机,开园区的大巴车送警察们回警视厅,他作为厂长顺带上车和萩原松田唠嗑……
可现在,黑泽阵很生气。
顾不得其他了。
“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北条夏树对工藤新一说,“工藤君,你有我的号码对吧?警察来了,拜托你把号码给他们,我会配合调查的。”
说完,他不等工藤回应,闪身进楼梯间,飞奔着拾级而下。
降谷零在看见他转身离去的那瞬间,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那一天,商场,玻璃幕墙前重叠的身影。
——他是gin的情人。
降谷零心中冷嘲了声,不无讽刺地想:“那位先生知道么?”
他这么想着,也干脆利落地向楼梯口走去。
工藤新一:“喂、你……”
下楼前,降谷零扭头对工藤新一露出个标准的假笑,学着北条夏树的说法:“我也临时有事,麻烦你了,工藤君。”
这人闪得飞快,脚步还没声音。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无奈了,他只能独身一人守在这里,等待警察来临。
他脑海中一遍遍反刍刚才的惊险画面,内心还有点尚未散去的恐惧,小心翼翼地绕着天台转一圈,很快找到了被拆除的第八枚炸弹。
目前线索太少,无从断定是谁动的手。
不过,它明目张胆地摆在天台水箱上,抬头就能看见,很可能是爆处组成员地毯式搜索时,顺手拆除,致使炸弹犯的阴谋在无意间功亏一篑。
工藤新一有种奇妙的预感,这可能是他那位年轻英俊的邻居拆的,毕竟对方在此前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体术水平,为人温和有礼,就是比较倒霉、容易遇到犯人,真是深藏不露。
但如果北条夏树的‘倒霉’是有意为之呢?比如……
“比如,他是……卧底警察?”工藤新一漫无目的地想。
他再看眼手机,右上角的三条矩形空空如也,依旧没有信号,于是只能继续在天台上晃悠转圈,不情不愿地守着炸弹犯的尸首,一边等待警察。
几分钟后,工藤新一扶着天台栏杆,俯瞰整片园区。
近几年才落成的园区,虽然是工业园,却也处处透着簇新的、生气勃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