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夏树微微挑眉,抱肩,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搭在西装外套上。
原来如此。
二十多年前,这对科学家夫妇隐隐知道组织背地里会感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因为老乌鸦吹得天花乱坠的研究室条件与科研支持,接过对方递来的橄榄枝。
由于醉心研究,宫野夫妇的立场似乎亦正亦邪,本心却纯粹而坚定——而在与人相处这一方面,他们无疑是善良的。
这个反应……
艾莲娜认出降谷零了。
她没有轻举妄动,也许在对方面前装出了一副将他忘了个干干净净的样子,并且意识到了什么,隐约猜到这个孩子接近组织的目的不单纯。艾莲娜方才用委婉的说法‘告状’,就是希望波本能够被调离研究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组织叛徒的下场,是从世界上消失(→去种三叶草)。
“我知道他从哪里来,宫野医生。”北条夏树轻飘飘地说,“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他。就当是看你们的面子上。”
大号汤匙掉到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宫野艾莲娜低头,把东西捡回来,视线黏在地板上,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他。
她慢慢挤出一个笑容:“boss……”
宫野厚司见状,若无其事地打圆场:“艾莲娜,能把胡椒粉给我一下吗?”
“……嗯。”艾莲娜说。
北条夏树丝毫不在意宫野夫妇二人的忐忑,朝着客厅方向微微一仰头:“你看。”
位置占据天然优势,又有移门的阻挡,站在这里,他能将客厅内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宫野艾莲娜闻声看去。
沙发的最左侧,是面无表情的topkiller,靠着椅背,姿态散漫,浑身上下笼罩着低气压。
而最右侧,是假装看电视的降谷零,心思完全不在屏幕里的动物世界上。
整副画面无人说话,却传递出了一种大写加粗的情绪——“不熟,离我远点。”
宫野艾莲娜摸不准boss的意思,忐忑地问:“呃、他们?”
北条夏树:“你看,他们相处多融洽啊,还能一起看电视。”
宫野艾莲娜:“?”
北条夏树:“现在没打起来,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宫野艾莲娜:“???”
身后的宫野厚司,手持胡椒粉瓶,也露出了同款的迷惑神色:“……”
北条夏树一锤定音:“他们都能化敌为友,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今年小池塘玩具厂被评上东京市十大优秀企业,是市长和商会主席亲自颁的奖,说不定明年组织就能被警视厅送锦旗,未来可期啊。”
宫野艾莲娜:“……”
宫野厚司:“…………”
两人嘴唇翕合,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北条夏树向来我行我素,也不需要他们肯定,自顾自地满意点头。
“叮咚——”
门铃再度响起,他走过去开门。
是另一位助理研究员到了。
对方吓得瞪大眼睛,尖叫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您、您您是……?”
“boss!”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救场,“石田君,你来了?”
石田阿巴阿巴了半秒,慢吞吞地说:“boss好。”
……
这顿饭持续了半小时左右,(北条夏树视角)宾主尽欢,十分愉快。
黑泽阵在外面向来给boss面子,哪怕不爽到极致,无理的要求也会照做,全程保持着沉默,时不时用杀人的眼神扫向降谷零,除此之外,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topkiller面对任何事都是那副风轻云淡的从容态度,包括lv蛙头套、gucci蛙头套、愤怒蛙头套……
有他和降谷零做对比,北条夏树满心认为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头套,并不知道一个悲伤蛙张开血盆大口吃饭,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多么严重的精神伤害,另外一位研究员全程神情恍惚,如果抬进医院检查,高低得鉴定出个三级伤残(视网膜版)。
他回到车上,摘掉头套,随手丢到后座,理直气壮地说:“你看,我跟波本完全不熟吧。”
黑泽不理他。
“早知道不把第三次机会用掉了。”北条夏树翻下挡光板,“浪费在一顿饭上,可惜了。”
没错。
对方会答应陪他去宫野夫妇家做客,是因为黑泽一年前与他约定过的“三个条件”,第三个要求以一种耍赖的方式保留下来,压着没用。
北条夏树正思索着该如何再合情合理地生气一次讨要好处,却听黑泽冷冷开口,语气颇有些质问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啊。”他没能理解对方的言下之意,理所当然地回了句,“怎么了?”
黑泽阵衔着烟,抽出金属点烟器,贴近烟头处,深深吸了一口。
星点火光,在他指间亮起。
“原先的生意、渠道……全都不要。并且放任老鼠。”他陈述道,“你说呢?”
北条夏树轻快地答:“不要就不要嘛,我们已经足够富有了,光是枡山汽车,每年的净利润都相当可观。至于老鼠……努力工作的老鼠就是青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