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却难得地坚持,“云妹妹,睁大眼看看吧,哪还有什么国,哪还有什么朝廷社稷,天下早已经不是顾家的,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她心中大恸,不由得闭了眼,将涌出的泪全然逼回眼底。“不必他来救,你跟他说,即便他战功累累,也改不了混杂的血统,低贱的身份,远比不得他大哥。将来若陆占涛拥立有功,王府也轮不到他来承继。嫁给陆寅本就是委曲求全,更何况是他?你教他收收心,别再痴心妄想!”
“你——”
“我如何?”
“这都是你的真心话?”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三哥回去吧,这样的光景,本就难熬,何必来管他人闲事。”
原本就该是肺腑之言,他配不上她,世人皆知。但当真说出口,却留的满口苦涩,也不是痛,也不是难舍,竟然是挣扎与犹疑。
她恨她自己,也恨陆晋,他害了她,毁了她,令她偏离轨道,蓦然远去。
肃王无言相对,只能沉默。忽而握住她双手,沉沉道:“你素来聪颖,你要如何,三哥都无话可说。只求你,千万保重。”
云意粲然失笑道:“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以为我要慷慨赴死不成?哥哥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比谁都快活。”
“保重——”他用力握她的手,似诀别,因他与她心知肚明,乱世一别,恐怕经此一生再不能相见。
“哥哥也是,千万保重,这世上云意也只上下三哥与五哥了。”
痛到心头还须微笑,微笑,是最美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