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开口拒绝,他已欣然道:“等了你这么些年,总不会连一顿
饭都不肯赏光。”他语带双关,让她没办法说不。
他便领着她往将军大帐里走,战事将近收尾,此处已非前线。诸多并将各守其职,并未见战火纷飞的激烈,更像是战后的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贺兰钰的营帐里熏着香木樨香,扑鼻来一阵沉郁内敛的芬芳。内里陈设简单但又及其讲究,许多都是都督府用惯了的老物件,绝没有一个是随手捡来充数。不似陆晋,打起仗来什么也顾不得,休息在家什么都是紧着值钱的来,至于那些个茶壶茶杯有什么道理,他从没那个闲心去体会。
桌上仅有一两万ròu臊面,哪里来的一桌宴席,他又在哄人。
贺兰钰说:“瞧你,瘪嘴做什么?我这是想起来,早些年你总看着这些粗糙小食馋嘴,宫里管得严不让碰,你总要闹一回。”
她站着发愣,他抬眼看她,轻笑道:“总不至于,你我之间连吃一碗面的缘分都不剩。”
她咬紧下唇,在原就苍白的嘴唇上留下深深的印。等了许久,等来他一声长叹。
她最终落座,看青瓷碗里汤清油亮,手擀面不粗不细劲道正好,ròu臊肥瘦相伴两两相宜,又与酱料纠缠在一处你我不分。溢出的汁液,一分与面汤糅杂融合提起一口浓香之味,一分自成一派孤芳自赏。最后撒上细细的葱花,为略显单调的色泽添一处盎然新绿及扑鼻浓香。一碗面做出十分味,不经十几年雕琢,任是天赋过人也端不上桌。
但这些与她而言,终究是浪费,连日来食不知味,她几乎怀疑自己早已经没了味觉,废了舌头。
贺兰钰看着她,亦不动筷,“吃不够表哥这里还有。”
在他的注视下扒拉两口,到最后实在挨不住,不争气地连串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