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轻语急忙跑过来,哆嗦着伸手烤火:“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火炉?”
“这船没有腥味,应该是用来渡人的,这些东西自然少不了。”陆远淡淡解释。
简轻语好奇地看向他:“难道锦衣卫有这类的课程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自由长在水上,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陆远看她一眼。
简轻语从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孑然一身,来到京都后更是发现他无父无母,也从未有人提及他的身世,好像他生来就没有过去,就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一般,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过往。
尽管知道不该好奇,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生在水上?”
“嗯,我家中是世代打渔的船夫,就在水边住。”陆远看着火焰回答。
简轻语微微一怔,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远扫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怎么,觉得我该是什么世家所出?”
“……锦衣卫招人的条件之一,不就是身世要好么。”简轻语没有否认他的问题。
陆远垂下眼眸:“那是针对其他人,而非锦衣卫指挥使,做指挥使,不能有家族牵绊,不能有利益往来,只能对圣上一人忠心。”
简轻语蹙了蹙眉,大约是明白了:“因为圣上想你没有别的靠山,只能依附他?”
话音未落,她便后悔了,顿时紧张地闭上嘴,观察陆远的反应。
好在陆远没有动怒,只是淡定地看她一眼:“你倒是聪明。”
简轻语讪讪,试图转移话题:“那你做了锦衣卫之后,没将家人接进府中吗?”
“我八岁那年他们便都死了,被一个世家纨绔所杀,如今的陆家只剩我一个人。”陆远又添了一把柴。
简轻语愣了一下,对自己转移话题的事后悔不已,可看着陆远平静的样子,她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小心地问:“那后来呢?你怎么成为锦衣卫的?”
“爹娘死后,我混入那人府中,将他大卸八块,被扭送官府时,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圣上,圣上为我灭了那人阖府,我自此为圣上效忠。”陆远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过往全部概括。
简轻语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憋出一句:“……你说你那时才八岁?”
“怎么?”陆远看她。
简轻语忙摇头:“没事没事。”八岁能把人大卸八块,也是个十足的狠人啊,难怪圣上会看上他。
陆远扫了她一眼,看到她默默缩成一团后,重新垂下眼眸:“你怕我。”
“嗯?”简轻语抬头,回过神后一阵无言,“我是怕你,可不是因为这事怕的……设身处地的想,若我母亲遭此大难,我怕也是要拼死报仇的。”
陆远顿了一下,重新抬眸审视她,像是在辨认她话中的真假。
简轻语被他看得莫名心慌,鼓起勇气道:“你很厉害。”
陆远轻笑一声,月光下眉眼温和,万年冰山般的眼眸突然增色,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简轻语一时看痴了,茫然地愣在原地,陆远眼底笑意渐渐消失,添了一分说不出的意味。
气氛突然变得黏稠古怪,简轻语想挪开视线,可偏偏眼睛不受控制了一般盯着他看,直到快要溺毙在他的眼神中时,听到他突然说了句:“衣裳脱了。”
简轻语猛地回神,顿时警惕地捂住领口:“做什么?!”
“烤衣服,”陆远说完,见她一脸抗拒,又加重了语气,“现下庙会那边定然一直在找你,你若耽搁太久,或者就这么湿漉漉地过去,必然会引起怀疑。”
陆远玩味地看着她:“若不想被人怀疑跟我有什么,就最好听话。”
简轻语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一想到京都对女子严格到变态的礼教,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将手放在了衣带上:“那、那你先保证,不会对我做什么。”
“我现在没有力气。”陆远不紧不慢地说。
简轻语蹙眉:“那有力气了,你就要做什么了?”月黑风高,孤男寡女,这人还特别热衷那事,她很难不紧张。
陆远闻言扫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船篷拿出一条薄被,然后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裳。
简轻语吓了一跳:“你你你干什么!”
“烤衣服。”
陆远说着,三下五除二解了腰带,将身上的圆领飞鱼服脱了下来,接着便是里衣。眼看着亵裤也要脱了,简轻语赶紧捂上眼睛,然后就听到陆远带着嘲意问:“怕什么,以前没看过?”
或许是火炉里的火太旺,简轻语的脸被烤得又热又红:“……今时不同往日!”
说完,耳边传来一阵拧水的声音,她的脸颊顿时更热,将脸埋到膝盖不肯抬头。陆远看了她一眼,提醒:“你再冻下去,会生病。”
“……我身体好,不会病。”简轻语还在嘴硬。
陆远勾了勾唇角,将火炉往她面前挪了挪,倒是没有再说话了。简轻语默默松一口气,接着打了一个喷嚏。
她:“……”好冷。
手和脸都靠近火炉,这会儿烤得热腾腾的,可身子却还包在湿透的衣裳里,尽管外衣在火炉的作用下已经开始变干,可里头的衣裳却依然湿漉漉的,又凉又潮的寒意直往她骨缝里钻。
沉默许久,她终于抬起头,而陆远此刻已经将烤干的亵裤穿上,将自己裹进了薄被中,他其他的衣裳也在火上冒白烟,应该很快就能烤干。简轻语无言片刻,心里生出一分羡慕,却又拉不下脸脱衣裳。
陆远看了眼她冻得发紫的唇,又一次开口催促:“听话,快点脱了。”